写字楼的安保革新
文/齐振西
为加强写字楼安保，公司决定开展为期半年的管理提升活动。上官旒总经理要求，安保部必须每月实施一项管理革新，以彰显活动成果。这可愁坏了安保部长辛世义，前三个月都是应付了事，第四个月实在不知道拿什么来应付。
说明一下，写字楼共13层，两万五千多平米，大大小小几十个入驻单位，上班族几千人，还有访客、钟点工，构成很复杂。且不知什么历史原因，写字楼里还住着七八户居民，虽然单走一门，其安保也不能忽视。总算起来，每天进出写字楼的有上万人次，安保工作还是很有挑战性的。
其实也简单，就是看大门，巡察不巡察的，没有人监管。南门是消防通道，应急才开，写字楼工作人员出入北门，居民单独通行西门。除辛世义外，安保部还有赵、钱、孙、李四个门卫。公司规定，北门和西门早8点到晚8点开，西门晚8点之后需要按铃呼叫才开。现行轮班规则是，辛世义长白班，赵、钱、孙、李白班夜班轮换，确保至少二人同时在岗。
话说辛世义正在苦想本月的管理革新搞点什么，赵走进来，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讨好地说：“辛部长，我觉得改一下轮班规则，不也是一项管理革新吗？”
辛世义眼前一亮，心里说“我怎么没想到？”但他脱口而出的是“怎么改？”
“一个人长期值夜班，其他人二白一夜轮换。”赵回答说。
“这不可行。谁愿意长值夜班？”辛世义反驳。
“我呀，”赵回说，“我可以长值夜班，为领导分忧嘛。”
辛世义睁大疑惑的眼睛，但看起来像感激。他拍着赵的肩膀说：“好样的，顾全大局，应该褒扬。”
其实，赵有赵的盘算。他有个烧烤摊位，如果长值夜班，自己付些辛苦，上班与烤摊就可兼顾。
辛世义很高兴，把这个轮班规则说给钱。钱也乐意，因为这样夜班就少些，他正不愿意值夜班呢。
有了赵、钱的态度，辛世义信心满满。他已笃定主意，无论孙、李如何，轮班新规都要实施，否则本月的管理革新没有着落，那才是大事，上官旒总经理可不是白说的。
第二天，辛世义象征地把新规通知孙、李，并说赵、钱都赞同。虽然孙、李不情愿，但是3:2的局面，孙、李知道坚持也无用。于是速拟文案，承上官旒总经理审批，一项“关于轮班规则的管理革新”就诞生了。辛世义顿觉轻松。
然而，新规实行不到一个月，麻烦就接踵而至。首先，辛世义觉得自己上套了。他原本每天上午9点以后才到班，但新规以来，他必须8点鈡到。因为门卫每天值班结束，需要填写一张当班记录，并经安保部长签字确认。新规以前，门卫黑白轮换，白天总会找到部长签字的。可是新规以后，赵长值夜班，早上完成交班要回家，辛世义不好意思叫他再等一小时，所以自己就得8点到班。这些日子下来，他觉得比原先紧张很多，整天困意难消。此其一。
其二，有单位反映丢失东西，虽然说不清是单位内部责任还是写字楼安保责任，但已投诉至上官旒总经理，总经理批评安保部管理革新不力。
其三，那几户居民出入的西门，总有些早出晚归的，每每按铃呼叫，门卫都很不耐烦，慢慢悠悠、嘟嘟囔囔去开门，惹得居民抱怨连连。其实，这是老问题，并非新矛盾，但此时又提起来像是新规造成的，辛世义很有挫败感。
这天孙当班，也向辛世义牢骚。孙本来就不赞成现在的轮班规则，他家开着家庭小超市，以前黑白轮换，帮着进货、盘点，差不多顶一个雇工，现在两个白班一个夜班，进货供应就不及时，老婆怨气很大。孙又不愿意长值夜班，只想恢复原来。其实辛世义也想恢复原来，只是革新还不到一个月，又复旧，不好向上官旒总经理交代。他愁一个说法。
孙好像悟道似的，悄悄说：“不叫恢复，叫进一步优化轮班规则的管理革新，不是一举多得吗？”
辛世义眯着眼，心想小聪明真多。于是趁交接班时候，组织赵钱孙李开会，说要进一步优化轮班制度，其实就是复旧，并强调了最近的内外投诉情况。赵反对，明确指出新规与失窃、投诉、抱怨之间的非因果联系。他完全不同意复旧，因为这二十多天，烤摊生意实在太好，他不能耽误生意再去上白班。
钱挺赵，他虽然没有私营，但就是厌恶夜班，因为新婚，不在家过夜是很难挨的事情。
然而在“优化革新”上，辛世义是坚决的，孙、李也支持，仍然是3:2，通过。于是，拟好一份关于“进一步优化轮班规则的管理革新”文案，承报上官旒总经理批准，实施。
偏这天写字楼又失窃了。其中一部手机是来公司视察工作的政府官员丢落的，不知被谁捡了去。要紧的是手机里有这位官员和女下属的私聊记录和艳照，被窃贼传到网上刷屏，弄得满城风雨。受此牵连，上官旒总经理心情惴惴、压力山大。他急招辛世义谈话，限他三日内提出切实有效的安保改善措施。
三天过去了，辛世义还是一筹莫展。他脑子里除了反复闪现“关于轮班规则再优化”的文案，想不出任何别的办法。
不过很蹊跷，总经理没再找他谈话，甚至几天没见过上官旒的面儿。辛世义有些纳罕，也有些忐忑，随后听到一些确或不确的消息，说这回安保工作要真正革新了，公司拟撤销安保部，写字楼的安保交由专业保安公司承担。
作者简介：
齐振西，男，汉族，1966年生。大学本科，毕业于兰州大学力学系。籍贯河北蠡县，现职保变电气公司高级工程师。爱好文学，多篇小说散文随笔发表在《中国青年》《羊城晚报》《保定日报》《科技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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