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英雄传(小说连载之一八五)
杨浩然 偶然著
一八五、特殊见面礼
大年、小年参军五年来,还是头一次回家探亲。按规定,假期不超过半个月,但许世友司令员给小哥俩特批了二十天。但有一项政治仼务:找对象,结婚。
大年回家第二天,就到祥子家去了。宋英子有个表妹梨花年方二十,长得十分水灵,且与大年同过学,五年前,俩人便私订终身了。在英子的撮合下,彼此没少书信来往,虽远隔千里,却一直“对象”。牛郎织女一相会,便眉目传情,共度良宵了,喜得英子直拍腚。
小年没象对,就和奶奶呱啦起来了。三呱啦两呱啦就把这几年积攒的二百元津贴全掏了出来。
刚当兵那年,每月津贴是六块钱。后来,每年每月加一块,到了第四年,每月津贴就拿十块了。第五年,则一下涨到了每月十五元。在部队,管吃管穿,没地儿花,就把大头儿攒了起来。
也许是大年谈对象的缘故吧,才交给了静宜一百块钱。可小哥俩的钱一加巴,家里一下又多出了三百元进项哩,静宜便乐得合不拢嘴了。走着坐着的到婶子大娘及妯娌们家去借布票,打算尽快给未来的孙媳妇扯几个袄面子、棉几床被褥。
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伴随着秋风萧瑟,她的身子骨也开始萧瑟了。她萧瑟也就罢了,父亲徐大比她萧瑟的更厉害,趴窝了。
老人倦缩在床上瑟瑟发抖、高烧不退,竟然说起了胡话。静宜吓坏了,赶紧让小年去找赤脚医生。
马家峪卫生所,三年前就成立了。是我国把医疗卫生重点从城市转到农村,从而服务于广大农民群众的直接体现。
三年前,约百分之七十的医疗卫生力量在城市,农村只占百分之三十。但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口在农村,农民常见病治得少、多发病治不好、急重病治不了的矛盾尤为突出。
有次,毛主席去三O一医院转了转,见大量名医在那儿打瞌睡、无所事事,生气了:“新中国不养贵族,更不能为贵族们搞那么多御医!让他们向赤脚大仙学习,到农村去。”
于是,“赤脚医生好阿姨,放下药箱能种地,风里来呀雨里去,看病认真又仔细,自己动手采草药,全心全意为集体”的大氛围便形成了。
身背红药箱、胸挂听诊器、一根银针手中拿、治病救人当模范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被选为赤脚医生的,大都能认字、有一定的阅读写作能力。且家庭出身好,思想觉悟高,劳动积极性强。主要由农村土医及上山下乡知青为重点培养对象。
一般由集体推荐——公社审批——短期培训——生产队负担费用。培训结束后,返回农村开展工作。
赤脚医生属“半工半农”工作模式,平时下地干农活、挣工分;需要看病时才出诊,或抽空到田间地头巡诊。很多情况下,光着脚服务群众,慢慢就被大家叫成“赤脚医生”了。
赤脚医生出现以前,农村的医疗条件是很薄弱的。农民一旦生了病,要么没钱看病买药,要么需走十几里、几十里的路到公社卫生院。
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要么熬一碗米汤,要么喝一碗热水,躺床上蒙被捂汗。遇到急症或重病、传染病,只能等死。
自打有了赤脚医生后,生病找神棍算命、找巫师跳大神,喝神符纸水、吃粗粮拌香灰的情形,逐步被赤脚医生朴素的道理和管用的药物所取代。为很多家庭驱散了病症的困扰,让迷信没有了市场。
秋风劲吹、寒风刺骨的季节,是赤脚医生最为忙碌的日子。马家峪虽有十几个赤脚医生分布于各村,但日常值班的几个专职医生仍忙得不可开交。
马小年走进卫生所时,大夫们全出诊了,只有一个药师在那儿忙着为病号称重包药,一见来了个解放军,就热情地为其指点迷津:“同志,马家峪村归知青的赤脚医生梅花管。梅花同志不仅医术高、还为每个病号建立了档案呢。”
恰在这时,梅花风风火火地一头闯了进来:“郭药师,快,给徐老爷子和五婶每人抓两副药、拿两盒庆大霉素。”
“说曹操曹操到。”郭药师一边取药,一边指了指小年,向梅花介绍道:“这位是徐老太爷的孙子,正准备去请你哩。”
梅花本来就向往穿军装,一看解放军就在眼前,便前前后后的欣赏起来。这一欣赏不要紧,立刻就梅花朵朵开了。
当她一路芬芳地跑进马家大院时,老爷子一下就嗅到花香了,一张老脸居然也笑成了一朵花。
用药后,老爷子舒服多了。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而脸上则挂着笑。
梅花收起药箱,立马向五婶家赶。行至院门口,又回眸一笑。既娇羞、又无比灿烂。
这一幕,被静宜捕捉到了。
说来也巧,正当静宜盘算着找谁当月下佬时,祥子家两口子跑来了。一来,就把大年配表妹的事儿急不可耐地抖搂出来了。
静宜不听则已,一听便心花怒放了:“他嫂子,我看你好人做到底,干脆给小年也说货媒吧!”
“行。”英子回答的很干脆,但提出了五天的宽限。
静宜笑道:“目标有,你跑趟腿就中。”
“那好说,不管她是凤凰还是野鸡,我宋英子只要一出面,保证手到擒来!”不愧是妇女主任,说话就是霸气。
当静宜附在她耳旁,将目标告之后,她立马拍着胸脯说:“好,我这就去。今晚,您老整几个菜,咱来个双喜临门!”
树上的喜鹊通人性,“喳喳”叫了。
马三去县上开了个会,主要落实三线建设的人力资源补充问题。
宋大胆很配合,一下向省里争取了两千个知青下乡名额。
回来的路上,马三很兴奋。看来,人都有两面性,从善者不一定自始至终,作恶者也不一定一条道跑到黑哩。
自行车轮子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转进家了。一听静宜说即将上演“双喜临门”,他激动万分,将脚踏车信手一扔,抓住一只芦花公鸡就抹了脖子:“快,把我积攒的那几套军装和被褥全找出来,给孙媳妇当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