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枣,拾枣
光明日报 2023-09-15
作者:张庆和

老家是半山区,那方山水适合枣树生长。于是,春栽枣树,秋收枣果,是家乡一代又一代人的传承。房前屋后,院里墙外,家家都栽种着几棵枣树。那枣树夏天开花结果,秋天枣红果甜。收获的时节到了,家乡人便开始打枣,拾枣。
说“打枣”,名副其实,那可是真打。只见那打枣竿又细又长,最尖头处细得像一条鞭梢。大人说,只有靠这细梢,才能把枝头上的枣、躲在密叶里的枣,一个个抽打下来,而且不会打伤枣子。其实,打枣时并不怕枝断叶损,反而要连枝带叶一起狠狠地抽打。大人们说,如果当年不抽打枣树的枝叶,第二年那枣树就不再开花结果。因此,“有枣没枣打一竿子”是家乡人的流行语。据说,有一年一位乡亲外出,收枣时家里没人打枣,任凭那一粒粒红红的枣子自行坠地,第二年那枣树虽然也绿叶满枝,然而真的没见开花结果。于是,小朋友们不再心疼那些枣树,每当谁家吆喝“打枣了”,便兴高采烈地加入其中。

大人打枣,小孩子拾枣。
开始打枣了,只见打枣人挥舞着长长的打枣竿,一竿下去,那红里透青、又圆又大的枣子便纷纷落地。见状,小孩子们你争我抢,然后把手里的枣子一捧捧地丟进主人早已准备好的篮子、筐子或布袋里。最后,主人按拾枣的表现将枣子分给孩子们,算是劳动报酬。如果有没能捡拾到枣子的小小孩,打枣结束后,枣树的主人会故意扔到地上几颗,让小小孩去捡,再挑几个塞给小小孩。人人都有收获,孩子们心满意足,都屁颠屁颠地跑回家,向大人邀功去。
拾枣是有讲究的,有经验的一定会先站在树旁观察,看那枣子落地、打枣人停止挥竿后再去拾。不能站在竿子下方等着,不然,被打落的枣子砸在身上、头上,是很疼的。

那年,我跟随小姐姐第一次参加拾枣,不懂得躲竿,结果,主人一竿子打下来,好几颗枣子砸在了我的头上,疼啊!我正要咧嘴大哭,只听啪啪几声响,又一片被打落的枣子纷纷落地,见小朋友们又呼又喊地去抢拾,我哪里还顾得疼痛,也加入进去。那天,枣树的主人说我表现特别好,将一大把枣子装进我的衣兜,临走时还挑出一颗又圆又透亮的大红枣,让我攥在手里,叮嘱我回家后给奶奶吃。
转眼六十多年过去了,打枣、拾枣的往事早已淡出记忆。前几天听家乡人说,随着新农村建设的推进,村里人都搬迁到新区居住,腾出的土地将由专业种植公司来扩大农田、开垦果园。我希望在即将建成的果园里,园主人能够多栽种一些枣树,待枣树们长大结枣成熟时,让已搬进楼房的孩子们去体验打枣、拾枣的乐趣,也捡拾起友爱互信、和善相处的乡邻生活。
(作者:张庆和)

张庆和简介
张庆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京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第三届中国诗歌学会常务理事。多年来一直从事业余文学创作,其诗文与儿童诗等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军报》《中国艺术报》《中国文化报》《诗刊》《中国作家》《中华英才》《北京文学》《中国校园文学》《东方少年》《作家文摘》《散文选刊》等国内百余家报刊发表或转载。《峭壁上那棵酸枣树》《海边,望着浪花》《起点》《面对草地》《坝上月》《关于“水的职称”说明书》等多篇散文作品入选中考、高考语文试卷和模拟试卷,以及“年选”、教辅、课外阅读等不同版本图书300余种。出版诗集、散文集《好人总在心里》《哄哄自己》《山是青青花是红》《漂泊的心灵》《灵笛》《娃娃成长歌谣》等20余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