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 生 牵 念
文 /冰莎/湖南

我只是过早深埋于被窝里,卷成一个很大很大的弧,像天空沉默明亮的弯月。
没有睡意,只是清醒。想天南地北的许多,想山海川泊的许多。
缓缓步入午夜,我弯曲的弧角越来越大,家已年迈无力的腰椎。
我害怕这种姿势,仿佛被遗弃被冷落。
秋,应该脱解了夏的许多。
我明知有一部分已迈向死亡,我明白有一角悄然的淡泊。

没有鲜花怒马,没有花妖灿烂。
我似乎明白秋的一份深意。凋零、残枯。是一条萧瑟的河。
中年如秋,仿佛丢去了澎湃激情,仿佛滞留起来,是一塘艾怨的浅水。
林语堂说,不管我们走到生命的哪一个阶段,都应该喜欢那一段时光,完成那一阶段该完成的职责,不沉迷过去,不狂热地期待着未来,生命这样就好。
年少看远,中年看宽,老年看淡。
一切都有模式,我理解着这个模式,于是仰望窗外,月的一轮清晖,是那样的松散、无为。猫依旧睡我的旁边,象一条白色的狐。象一个乖巧的婴子,呼吸均匀有力。
我羡慕它的存在,那般自然无拘。仿佛行走起来,或嘶叫出来,就是它最大的难事。
手机里的读书声音让我入迷。
那些蓬勃时光,那些杀伐战场,从我的记忆边缘中一次次切划伤痕。
我能不问过去,不期未来吗?
中年如秋,繁华落尽,归于一粥一饭的平淡。
抖音里所闻的养老院令人惊悚。年迈无偎时,怎有秋光?
我喜欢高高的窗上偷泄的阳光,那么闪亮,仅仅是一个方格或一个长形,足以勾起我万千世间。
或许会有落叶的滑过,或许有雨雪的粘连。
它们很平凡简单,却在我的眼里,有着诗的韵味,有着心的徜徉。
我想大多的老人病人常常观赏这样的风景,别无奢望了。

此刻同学又传来信息,重述婚礼答谢宴的地址。103房间,真的有回味感。那是我们高中时的宿舍号。那个简陋又有农村气息的大教室,便是我们的宿舍,我们二十多个孩子一起艰苦度过了三年。
那三年是和谐的,也是殷实的,没有额外的负担,没有过分的花天醉地,朴素的如几株安静的花,随着四季的交替而成长。
终有一天,它们要离别着,天涯海角或咫尺之间,都有一段距离与生疏感。
但没有妨碍什么,只是岁月里充斥的匆忙。
而今,许多人或每个人都快步入中年,头发或许斑白,或许稀少。
或许已不象当初,不能盛酒吟乐了,或许早已沉默少语,安然间,象一尊泥佛。
无论如何,我们一起走过青春,在一个屋檐下彼此坦荡深情。我们有着共同的遇见,有着共同的所见所闻。

能不能说此生无悔。因为某些时光的相识,因为某些岁月的陪伴,因为某些生命的牵念。
无数次,我只是深埋于被窝,腰身弯成很大很大的弧,象一座山脊般缓缓淌过无数次的叹息与萧条。它的轻息里,有自然的延伸,也有倔强的执着。
(图片引用网络)

黄胜槐,女,笔名冰莎、冰儿,自由撰稿人,70年出生于江西临川,后随父迁居湖南娄底。自幼爱好文学,有作品散见于各类报刊杂志及电子平台。小诗《故居》在“纪念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全国征文大赛中获一等奖。都市头条采菊东篱文学社特约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