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忆中的母亲(46)母亲在上海的生活点滴(5)母亲走楼梯的样子
文/石沉
人生就是爬楼梯,有形的无形的。有形的不仅仅是阁楼的楼梯,还有楼房的楼梯;无形的有生活中的各种阶梯,还有通往天堂的云梯。楼梯,是我们往返风雨和家的链接,也是无奈的台阶与如意和不如意的踏步,上上下下的,叠加在我们的生命中。母亲也不例外,不管日子怎么高低不平,都得在各种楼梯里走过。指望着那些楼梯如琴键一样,每每跨出的脚步,都有四季分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人生的顿挫抑扬中。
上世纪五十年代在上海的时候,我们住在控江新村的底楼。那时我还小,会爬上楼梯跳上跳下,如兔子一般。母亲会来追我,说这样会摔跤的,很危险。我是“雏鹰”,母亲是“老鹰”,我们就在人生的“楼梯”里开始了攀爬、追逐。
六十年代,我们全家去到了父亲的老家余姚,一家五口挤在祖上传下来的大概二十平方带阁楼的老屋里。记得那年发大水,水漫到大人齐腰深,我们只能躲在阁楼上,等待着大水退去。那时的楼梯,一头没在深深的洪水中,一头连在阁楼上母亲焦急的心情中。她的心情一直趴在无形的楼梯上。
七十年代,刚去江西的时候,厂里的公房都是干打垒的平房,不存在爬楼梯的事。可需要爬山,出门就是爬山,可以认为这是另一种爬楼梯,爬自然界的楼梯。后来厂里发展了,造起了楼房,父母亲住进了楼房,这是名副其实的楼梯了。那时,不管爬山还是爬楼梯,对于四十出头的母亲来说,根本不在话下。我看见母亲爬楼梯的样子,身轻如燕,比我走得还快。
跨过了世纪的阶梯,母亲回到上海来到了我家。总算“叶落归根”了。那时我家住在七宝万科城市花园的六层楼里,说是六楼实际比七楼还高。(带阁楼的那种)母亲除了去打麻将,一般不太会下楼。有一天,我看见母亲坐在三楼的楼梯上休息。快八十岁的人了,一口气爬不了六楼了。我对母亲说:我搀着您上楼梯吧。她说:我自己走得动的。说着,她便起身上楼了。我看着她微驼的背影,如一个大大的问号 ,仿佛在问我:母亲真的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