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者》连载之九
作者:陈栖
柯欣撇开姐姐的胡搅蛮缠,一字一句问富婆:“你了解你丈夫吗?”
曹玉苹这下真的淌下了眼睛,哭的是鼻子一把泪一把:“从你姐夫当上总经理……”一开口就让柯欣倒胃口,柯欣几乎要说:“他不是我姐夫,这样的称呼太让人恶心了。”柯欣忍住了,那妇人凄凄哀哀拿纸边擦眼泪边说:“身边就情妇不断,刚开始我也闹过,他就要和我离婚,我跟了他大半辈子,青春也没啦,当初家里穷的叮当响,现在家景富裕了,我为什么要离开呢?我也知道他现在的情妇是一个叫孙英的,她明目张胆往家里打电话,逢年过节还到家里来拜访,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我只当我眼瞎了。我知道妹妹帮姐姐出了气,我心里也高兴,可是转念一想,你姐夫如果因此丢了工作,我可不能象你姐那样去干那种粗活,在家里我连饭都不做,都是保姆干。”
柯欣算是听明白了,柯兰越听越糊涂,妹妹又没有勾引她老公,那她为什么又要找柯欣的麻烦,不管妹妹是对是错,没有多少文化的她不问青红皂白,坚定地站在妹妹一边,提高嗓门问:“你别一口一个姐夫的,我妹妹都没这样叫过她的亲姐夫,你说说,你今天请我们姐妹吃这一顿饭,到底要让我妹妹干什么?”
柯欣问:“是钱壮飞让你来找我的吗?”
曹玉苹捏了一把鼻涕,仍然柔声细语说:“不是你姐夫,是我自己。”
柯欣仰了一下头,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到底错在哪里了?钱壮飞的所作所为,公司不管不问,就连他老婆都跑来为小三求情。真正委曲的人是她,可面前这个面人一样的贵妇人,委曲求全颠倒黑白,令人气愤不已。
柯欣站起来迸着泪说:“钱壮飞不光包养情妇,他还滥用职权提拔亲信,不顾下层员工的死活,我是揭发了他,可他不是好好的吗?他有后台,他倒不了!他有情妇,你不也支持吗?而我呢,我现在没有了工作,丈夫也被发配到外地,你找我哭诉什么?你为了保全寄生虫的生活,连最起码的人格都贱卖了,你还想要从我这里索要什么?”
柯欣愤然离席,她听到姐姐说:“以后不要说我们是同学,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柯欣现在特别畏光,她把家里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不敢看风和日丽,不敢听微风拂过风铃的清脆声,不敢让翠鸟翱翔在蓝天的画面定格在眼前,内心的焦虑让她坐卧不宁,她奋力想撕开包裹着自己厚厚的压抑。
家里是如此的宁静,静的似乎连思维都凝固了,如同婴儿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了子宫的保护,恐惧、孤独、绝望、无助,象被死神的魔爪死死扼住,她抱住胸口在客厅来来回回走动,以此来排遣压抑的苦闷……,突然手机铃声大作,打破了死寂的空气,柯欣知道又是姐姐打来电话,这几天姐姐不停地给她介绍工作,什么饭店服务员、超市面食工、衣品店导购,介绍最多的是保洁员,她说这工作出点力不受气,活干好就没人骂。柯欣也和王志一样,没有做好从底层摸爬滚打的勇气。
拿起手机,不是姐姐打来的,而是大姑姐玉兰,玉兰前两年内退回家,老父亲王福生这几年生病,多亏了玉兰照顾,去年王福生半身瘫痪住进养护院,也都是大姑姐来来回回照看,王福生的工资卡都交给女儿保管,所以如果没有啥事,大姑姐一般不会给她打电话,柯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电话那头问:“你在哪里,上班吗?”
柯欣还没有告诉公公这些日子家里发生的事,公公年事已高,自己都顾不了自己,王志这次走的急,都没来得及和父亲告别。
柯欣说:“在家里,帅帅爷爷有啥事吗?”
帅帅是儿子的名字,对公公的称呼,都是以帅帅爷爷或者他爷称呼。
电话那头急促且生气地说:“王志电话打不通,不知干啥呢?把老人丢给我,你们一个个连问都不问一声,他爷的钱我也没花上几个,成天不是吃药就是住院,好象我拿了多少钱该我管似的。”
柯欣感觉这几年也亏欠大姑姐,老人扔给她费了不少心,陪了笑说:“大姐,到底出了啥事?”
玉兰仍然气咻咻说:“他爷医院不收,养护院也不要了,你们看着办吧,人往哪里拉?”
柯欣吓坏了,这些日子自己过的一塌糊涂,几乎没有顾及到公公,一向病魔缠身的公公生命走向尽头还是让柯欣难以置信,柯欣不是绝情,她从小胆儿小,晚上睡觉一个人都害怕,现在王志走了,儿子也不在,公公拉回来死在家里,她不敢往下想,毫不犹豫说:“养护院交钱了,他们凭啥不要?”
玉兰一听从来对老人不闻不问的弟媳说出这种话,甩下一句说:“要么拉回家,要么我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