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七月十五是祭祀去世亲人的节日,本不想写母亲的,努力克制了几日,终还是想写。自从母亲去世,心情一直处在低落期,明知道人去不能复生,也知道为了儿女提起精神,也在努力调整心态。终,还是提笔写写,才能释放一下压抑的情绪。
十五凌晨,梦到了母亲,她怜爱地看着我,欲说还休。我追逐着她,想和她说说话,她的影子却越来越透明,像一缕薄云,在前面变得弯弯曲曲,越升越高,越来越远。我使劲追赶,想抱一抱母亲,尽管她在世的时候,我们几乎没有肢体接触,梦里,我却想拥抱她,留下她,想再叫一声妈,再和妈说说话。母亲的身影消失了,我听见“砰”的一声,像泡沫破灭,像巨大的眼泪砸在地上。而那分明是我心碎的声音。醒来,天色还黑,又闭上眼睛。在沙沙的风声中薄眠。我又梦回到了家乡。还是那个鸡鸣狗吠的小村庄,还是那座碎石围墙的小院,小院里有棵结满石榴的石榴树、花生铺在屋顶瓦片上、玉米在架上层层叠叠,遮出的阴凉里,鸡悠闲地闭着眼睛养神,偶尔“咯咯”两声。我急切地寻找。便又看见了母亲,她站在院子东南角还在推着石磨,月季花开在旁边,母亲笑容灿烂。母亲爱花,爱种花。母亲总是在院子里见缝插针的种上一些花。没有名贵的花种,凤仙花,菊花,兰花,月季花,就是这些花开起来也足以让小院花枝招展。我们家花开时,招来左邻右舍咋舌称赞。偶尔父亲也酸不溜的说:“种花有啥用?不能吃不能喝。”月季花应该是母亲最喜欢的花了,一月一季花,着实喜人。母亲喜欢在月季花前驻足,时不时的低下头凑上前闻闻。初秋的夜,我躺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寻着银河辨认牛郎织女星。纠缠着在梦里也分不清,在择花生或剥玉米的母亲讲神仙的故事。彼时,夜风摇动着花和叶子窸窸窣窣,小院逐渐安静,朦朦胧胧的银色里,母亲的声音梦幻而温柔,在耳边轻轻回响。我沉浸在故事里不能自拔。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四下消散,我想抓却抓不住。恍惚中,母亲和花一起隐进月光里,小院也瞬间不见了。睁开眼,早已泪流满面。我知道,母亲来过,她想我了,也知道我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