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 被卖掉的老黄牯
文/铁裕
老黄牯很勤劳,和村庄里的人一样;
老黄牯能吃苦,常常忍辱负重而无忧伤;
老黄牯很精神,仿佛浑身都有一股使不完的力量;
老黄牯能干活,无论是拉车耕地它都能任劳任怨干得漂亮。
秋收之后,马二爷将那条老黄牯拉了出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准备把它卖掉。老黄牯呢,站在沙沟埂上,看了看八仙营这个古老的村庄,又看了看那宽阔的田坝,仿佛有一丝的悲凉。
老黄牯在昔日,是那样的壮实稳健;
老黄牯在村里,是那样的膘肥高大;
老黄牯在地中,是那样的耐劳顽强;
老黄牯在人前,是那样的憨厚善良。
卖老黄牯的那天,马二爷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竟然留下了几滴眼泪。老黄牯呢,对着马二爷也沙哑、深沉的哞叫着。它在说什么?没有人知道。一路上,老黄牯三步一回头,在遥望着它熟悉的那个叫八仙营的古老村庄。
是啊,无论是人,还是畜生,一旦相处久了,自然也就有了感情。难怪古人对牛情有独钟,因而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
自来鼻上无绳索,天地为栏夜不收。(李白)
勿言牛老行苦迟,我今八十耕犹力。(陆游)
问渠何法牛驯扰,鞭挞无惊刍牧多。(陆师)
日斜草远牛行迟,牛劳牛饥唯我知。(高启)
牛的一生是无法与人相比的,因为前定的它就是牛命。人既要使用它,又要呵斥它;既要珍爱它,又要鞭打它;既要喂养它,要吃掉它。
牛出了苦力不算,到头来还要被宰掉,将肉消化在人腹里,皮子做成皮带、皮衣、皮鞋等等。牛的一生是辛苦的,也是可悲的。我们一天天的拉着牛耕地,实际上也是在拉着我自己在岁月中苦捱、煎熬。可是作为人,有几个会去感悟牛的艰辛、牛的无奈、牛的凄凉?
有一天,马二爷在路上碰到了被卖掉的老黄牯。它拉着一辆破旧的牛车,车上堆满了稻草。看来,它还是没有改变自己被奴役、被压迫的悲惨命运。老黄牯一边拉着车走,一边哞叫着,那声音有些苍凉。
马二爷跟赶车的人闲扯着,老黄牯也偷眼看了看马二爷。马二爷往村庄的方向走去,老黄牯深情而亢奋的长哞着。那声音是那么的浑厚,又是那么的悠长。

那是老黄牯的无奈感叹,是一曲对命运的悲歌;
那是老黄牯感慨的诉说,是对自由无限的向往;
那是老黄牯满腔的激情,是对前途的一种梦想;
那是老黄牯伤感的悲吟,是对未来的一种忧伤。
马二爷痴痴的听着,那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闯荡而来的。陌生而又熟悉,深奥而又粗犷。
马二爷情不自禁的又折身回来,抚摸着老黄牯。那情景是多么的感人肺腑,或富有一种苍凉的诗意。而饱经风霜的马二爷,多么像一条老黄牯啊!
心地善良的马二爷哭了,这是他无奈的忧伤。
十多天后的一个黄昏,马二爷和老黄牯同时出现在村口。马二爷把老黄牯重新赎回来了,这是他用了近十年的牛啊!他不需要钱,他需要的是一条通人性的牛,一条任劳任怨的牛,像他一样朴素、卑微的牛。
马二爷看透了人生,也看透了牛命;
马二爷明白了慈悲,也学会了善良;
马二爷看破了红尘,也看淡了钱财;
马二爷懂得了情感,也懂得了呵护。
马二爷没有宰掉老黄牯,也没有亏待老黄牯。两年以后,老黄牯寿终正寝。在苦命的牛类中,老黄牯算是幸运的了,它最终入土为安,也安葬在了一座高高的山上。
2023年8月31日。


作者简介: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社》、《湖南写作》等报刊、杂志、平台发表诗文五千多篇、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