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者》连载之五
作者：陈栖
柯欣做好晚饭左等右等不见王志回来，他们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交流，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夫妻竟可以冷漠到这种程度，假如给婚姻一个期限，彼此还会如此不珍惜吗？
人的一生中，什么年龄干什么事，上学的时候你无书可读——悲哀！恋爱的季节你没有爱的人——悲哀！养家糊口的年纪你却没有工作——悲哀！从前急急忙忙上班的时候常常报怨，口口声声控诉不能做钱的奴隶，大大小小的信息都在煲心灵鸡汤，不要为钱！不要只为钱而活！其实人赚钱首先是为了生存，最主要的是找到一个心灵歇息的港湾，忙碌的工作往往是生活的原始动力。柯欣一遍遍回忆着上班时的点点滴滴，哪怕是受了委曲的工作，现在回忆起来也是甜蜜。
王志很晚才回到家，脸色极度憔悴一身酒气，非常时期俩人无论做出多么出格的事都心照不宣，谁心里都明白，都是为这件事在折磨自己，柯欣无须多问，去厨房热饭菜。柯欣哪里知道，王志在钱壮飞的办公室里下了跪求了情，这是王志一辈子的屈辱！他后悔当时没有从公司的平台上一跃而下，钱壮飞答应他提出去边远的分公司锻炼的请求。
平日里窝窝囊囊的王志，一肚子的苦水都咽进自己肚子里，把一叠钱放在茶几上说：“这个月的生活费。”
柯欣说：“我还有些积蓄，等花完了再说吧。”
王志说：“帮我收拾几件衣服，我要去分公司上班。”
柯欣象被打了一蒙棍，自己做的事这么快就给丈夫带来了无妄之灾，她恨不能一头撞死来消除丈夫所受的苦，这些日子她怨恨丈夫，可他承受的心理压力更大，灯光下的丈夫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表情由于痛苦而被扭曲着，不善言辞的他惟有用沉默来压抑自己的痛苦。
柯欣流着泪问：“是他们让你去的吗？”
王志说：“是我自己。”
柯欣说：“你是在逃避我吗？”
王志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酸，说：“去分公司工资高一点，先给儿子别说，这个月的生活费早点给打过去吧。”
柯欣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放声大哭。
钱壮飞从会议室出来还不解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有人想整他，真是吃了豹子胆！一个小小的员工，她懂什么呀，提拔亲信，你知道提拔的亲信都是什么背景吗？不要说动他，就这些亲信也不见得有人敢动，盘根错节的官场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想动老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钱壮飞望着窗外的工厂，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他一手建造起来，从最初的选址、建厂、筹措设备、试车开工，哪一个环节里面没有倾注他的汗水？他甚至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如今生产趋于平稳，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源源不断流淌来，几百号工人全仰仗他养活，上交国家的上千万税收都是他创造，提拔几个亲信怎么了？玩几个女人又怎么了？
愤怒过后，钱壮飞还是冷静下来思考柯欣投的这颗石子究竟能泛起多大的波澜，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逐个思量了一下提拔起来的亲信，有几个是上头让关照的人，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最怵头的是他的情妇孙英。和孙英其实很早就认识，对他没有多大吸引力，每次去化验室查岗，这个女人用一副讨好的嘴脸迎接他，偶尔有一次来他办公室汇报工作，他架不住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诱惑，抓住孙英的手，俩个成年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故事，孙英羞涩地勾下头表示默许。几次过后，钱壮飞就离不开这个女人了，有一种恋爱的感觉，做为回报，钱壮飞调走了化验室的副主任，任命孙英上位，拿上高年薪也算是对这个女人一个交待。孙英又向他吹耳边风，让丈夫赵卫波也上位，当上车队的副队长。赵卫波对钱壮飞和妻子的勾当睁一眼闭一眼，钱壮飞答应年后办，也算是对赵卫波成全自己的回报。如果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他得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砰砰砰”
有人敲门，没等他说话，来人推门进来，不用问就知道是谁来了，全公司没有人敢这么大胆，果然是孙英。
孙英从背后抱住钱壮飞，轻声说：“不会有事吧？”
年轻的生命点燃了他已似灰烬的暮年，一阵冲动涌上心头，他强按住身上的烈火，捏了一下稍显生硬揽在腰上的手说：“能有啥事？谁还能把老子怎么样？这片江山都是老子打下来的，给上头脸上贴了多少金？老头子能去市委全是老子给他挣来的，他还能卸磨杀驴？”
孙英说：“都是我不好，连累你……”
钱壮飞把女人揽进怀里说：“我想王志这龟儿子不会干出这种事，我们把气撒在他身上太过偏激，关键是他老婆。”
孙英偎在钱壮飞怀里说：“我看咱们应该起诉她诽谤，让她坐大牢。”
钱壮飞感觉这一幕很滑稽，推开孙英说：“这种事可不能声张，只要上面不查，咱们啥事也没有，就是查，他们也查不到证据！赵卫波那里应该没问题吧？”
突然，响起了很轻微地敲门声，俩人“攸”一下分开，孙英整了整衣服，钱壮飞一本正经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孙英才去开门，没想到门外来人是失魂落魄的王志，看孙英在总经理办公室，自己还要为这件事来道谦，这一刻他真看不起自己。(未完待续)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