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小说
憋烟比赛
郭应昭
这是20世纪末的一件事……
淮河区政府办的工作人员中有几个人会抽烟,烟瘾大的当数管机关后勤事务的副主任老梁和秘书科科长小凌。不过,两人的烟瘾孰伯孰仲?没比较过,只知道他俩都是每天一包烟不够。
老梁的老家在泗北农村,他自幼就受传统黄烟的熏陶。他家每年都要种二分地黄烟,收获的黄烟晒干后,一是拿到集市上换钱,二是留给他爷爷、奶奶、父亲抽旱烟。他五六岁时就吧哒过他爷爷奶奶的铜头旱烟袋,可以说,40多岁的他是资深的老烟枪。
小凌的父母在烟厂工作,烟厂每月都有内供香烟发给职工作福利。内供香烟是白皮包装,里装的多是上等好烟,只不过是烟卷得不够紧实,算次品不外销。香烟在小凌家不是稀罕物,大人也不收不藏。小凌初一时曾顺一包香烟到学校与同学在校园旁的小树林里分享,不承想一下子被教导主任抓住,若不是他父亲赶紧送了两条正品“华东”,找人说情,差点就背了一个校纪处分。算下来,30多岁的小凌吸烟的历史也不简单。
老梁和小凌都有一副烟酒不分家的豪爽。他俩到一起,烟来烟往,情深似海。虽说他们的年龄、烟龄有差距,但都深得吸烟的精髓,那就是吸进去深,呼出来浅。不同的是,老梁是用鼻子排烟,小凌则是用嘴吐雾,还能把雾幻化成圈。
区政府办每周一都要在小会议室开主任、副主任和科长参加的办公会。一个小时左右的例会,会议结束时,老梁和小凌面前的烟灰缸总要留下四五个烟屁股。
这天上午又是办公例会,老梁和小凌的坐位却与往日不同。原来他俩挨在一起坐,亲亲密密;现在却是隔桌相对,正襟危坐,神态诡异。他们面前的桌子上除一本工作手册和一支笔外,竟少了一样他们必备的香烟。一个小时的会议,先是各自汇报上一周的工作情况,接着是办公室主任总结、布置本周工作。会议顺顺当当,空气清清爽爽,而老梁和小凌好像有点不大自在。会议中,老梁低着头托着腮,若有所思,小凌抿着嘴眯着眼,心神不定。
会议结束时,只见老梁满头是汗,小凌脸色惨白,两人样子像生病。少顷,老梁长长嘘了一口气,左手疾向上衣右口袋摸去,小凌微微露出一丝笑,右手却已从外套右侧的口袋中摸出一包尚未开封的“红塔山”。他赶紧拆开封口的塑膜和锡纸,一下子捏出了两支带嘴的,站起,弓身,一支烟送到对面;老梁会意一笑,迅疾起身,倾身向前,伸出左手接烟,右手紧攥的打火机一叭嗒,丝丝响的火苗随即点着了两人的香烟。
老梁倚向靠背,仰着头,长长地吸了一口,好一会儿,烟气幽幽地冒出鼻眼,头上的汗不出了。
小凌翘起二郎,颠着脚,狠狠地抽了几下,不一会儿,烟圈串串地逸出口外,脸色变得红润了。
上一次办公例会后,主任向他俩提出,开会时不要抽烟。他俩诚心接受,在各自分享了一支烟后共同决定一一争取戒烟!于是,就有了这场痛苦的憋烟比赛,谁输了谁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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