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同学重聚
作者/岳长河
播音/孔祥会

2012年5月的一天,经过女班长魏丽华的精心组织,城关一中六六届初三一班的30多个老同学,在挂着重聚会标和当年毕业照的友谊名都聚会了。
“赵老师好!”“赵老师真是不见老!”“70多岁的老太太,还是那么精神!”陆续到来的同学们都在和当了他们三年班主任的老师打着招呼。年轻时就秀雅端庄,但又不乏幽趣的赵老师也和同学们含笑握手,互致问候。
“哎,你是'牛大炮’?”“你是'马小鬼儿’?”“你是咱学校的那个'校花’吧?”“你肯定是课上课下都调皮捣蛋的'胡闹’!”同学们你猜我、我猜你,又愣神儿、又说笑,互相的你拍我打、彼此亲切拥抱。虽然有的名字想不起来,但外号却都忘不了,多年没见的喜悦始终溢于言表。

“同学们都进聚餐大厅,进屋落座以后咱们再相互认真地看,彼此细致地聊!”班长魏丽华催促着还在门外说笑的同学们。大家都进屋坐好以后,她又对餐会的发言提出了两条要求:“我们一边吃一边聊,每个人都要做一个自我介绍,然后再说说工作的经历和感受。”
班长的话音刚落,已经听到所提要求,但又刚进屋落座的“小不点儿”——肖志刚就接过了话茬儿:“班长,你那发言的要求再加一条行不行?”
“行啊,主持就由你担任!”班长魏丽华为了多陪赵老师说说话,就顺水推舟地让既聪明又机灵的“小不点儿”去做主持。许多人也都表示赞成。
“要是我主持,点谁的名谁就得发言。发言的要求有三点:一是做自我介绍,但要说说你搞的对象;二是谈工作经历,但要说说成绩;三是讲讲人脉关系,但要说说你还能帮有困难的同学做点儿什么。'牛大炮’就从你那开始吧,后边按桌依次进行。”“小不点儿”紧接着就点出了名。

仍然又高又壮的“牛大炮”在同学们以前从未见过的羞涩中站了起来,开始了第一个餐会发言。
“我爸盼我一辈子丰衣足食,所以就给我起了个名字叫牛有草。'文革’时我觉得这个名字既不好听,又不'革命’,就自己贴出了大字报,改名为牛向前。但是,由于我总是又吹又擂地爱嚷爱叫,同学们并不喊我牛向前,而是喊我牛大炮。”顿时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大家笑过以后,他就借机放弃了一时的斯文,开始了自己始终如一的快人快语和“吹牛放炮”。
“我和当年咱校的不少同学一样,走出校门,就去了北大荒。兵团 10 年,所交的女友在扑救荒火中牺牲了。回城上班,后来又下岗。做小买卖挣钱,开公司办厂。搞的老婆也是个下乡选调的知识青年。本人现在是一个私企老板,有钱、有车、也有房,一切都是自己干出来的。如果同学们谁家的孩子找不着活儿干,我'牛大炮’一定给帮这个忙,请大家记一下我的联系电话:558,558,55588。”
“'马领导’该你了!”“听说'马小鬼儿’当了多年的处长,这可得好好汇报汇报!”没等“小不点儿”的点名,一男一女两个同学就叫出了声。
挨着“牛大炮”坐着的“马小鬼儿”很快就站了起来。他首先是向老师鞠个躬,接着又转了一圈儿和大家都握了手,最后才如数家珍地做起了像背讲稿一样的自我介绍。
“我叫马孝贵,上学时总爱搞一些小聪明,所以大家都叫我'马小鬼儿’。分配工作在卫生局,干了不到一年,就应征入伍。服役期满,又重回原单位。我一直苦干实干,早就改掉了自己的坏毛病,在哪都不敢再耍小聪明。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台阶地走上了领导的岗位。退休以后,我是环卫义工大队的队长,还在为城关'国家卫生城区’的巩固做着自己的努力。我的汇报完了,请大家指正。”
“你当的是哪个处的处长?”“都管一些什么事?”“媳妇搞的是谁?”几个同学接二连三地发问。
“我以前当的是城关卫生局人教处的处长,做的是全局人事教育工作的统一管理。妻子是我们老局长的闺女。谁家的孩子还愿意做清洁卫生方面的工作,我还可以帮着联系。”马孝贵又一一做出了回答。
轮到虽然明显苍老,但仍然风韵犹存,上学时就能唱会跳的校花——舒雅娟了。
“我叫舒雅娟,只是长得还不算太丑,'校花’的称呼那都是大家的高抬。由于父亲在外贸仓储干装卸时腰腿被砸,导致瘫痪,我就分配留在了外贸局。我的爱人大家都知道,他是咱班的外语课代表杨晓军,45岁就遭遇车祸,当场身亡。”话还没说完,舒雅娟就满眼泪水。
忍住悲伤,她又接着介绍:“在独生女儿出国留学和两家老人都过世以后,为了和孩子相依为伴,我就去了她留学所在的加拿大,后在那里的一个华人协会工作。谁家那边有事就告诉我。”听了她的诉说,大家也都眼含泪花。
“校花,你再给我们唱一支歌吧!”班长看到舒雅娟和大家都比较伤感,就做了一个扭转情绪的提议。
“好,我唱!我就唱《蹉跎岁月》里关牧村唱的那首《一支难忘的歌》吧!”舒雅娟稍作调整就唱了起来。
“青春的岁月像条河,岁月的河啊,汇成歌,汇成歌,汇成歌……”两对男女同学起身伴舞,许多人也都随之歌唱。这支深情的、拨动着人们心弦的歌,又把大家带回到那个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年代……
不说也得说的发言始终在依次进行,大家的快乐和伤感交相上演,惊疑和欣喜也时常不断……
最后终于轮到几次因借机打电话和上厕所而离桌,并一直往后排的“胡闹”了。实在没有了借口,他就在大家“胡闹!胡闹!”的呼唤声中不得不站了起来。
“各位观众,各位听众,我叫'胡闹’。不,我叫胡浩!本人一直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年青时,我给大山修了几个'小圈儿’;中年时,我给大城码了几块'小砖儿’;这老了老了,我又给江河湖海做了几个'小盖儿’!”大家都皱起了眉头,不知所云的莫名其妙。
“'胡闹’,你别在瞎胡扯了,这些年你到底都干了一些什么?”作为班长的魏丽华不得不这样严肃地向他发问。
“是啊,我下乡在陕西当农民,娶了支书的闺女做媳妇,围着大山在修路;后来打工进城干建筑;50 岁都过了,又受聘于修造船厂,做船板焊接搞修补。”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都说完了,“小不点儿”——肖志刚居于主持的身份,做了一个还算是中规中矩的发言介绍。最后,大家就都把目光聚焦到了班长魏丽华和班主任赵老师两个人的身上。
魏丽华站起来扫视了一眼大家,就接过了话茬:“我哥上山下乡,我就分配留城当了小学教师。退休以后,又被邀请到了社区孩子的补习班。如果谁家的孙子孙女需要,我可以免费去做辅导。咱们同窗三年的42个老同学,今天还能有33个聚到一起,实在难得。这是一种缘分,更是一种情分,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倍加珍惜!”

紧接着大家就异口同声:“赵老师!赵老师!赵老师!”
赵老师还像以前一样,不失庄重地站了起来。她示意大家坐好以后,饱含深情地说出了让每个同学都为之心动的一句话:“中国的五零后可真是不容易,你们一路坎坷,但又一生无悔!”说完以后,她再一次全场环顾。
“您退休,退休以后做什么?”几个同学都在关切地问。
“退休以后,我一边在家含饴弄孙,一边去学中医保健。”赵老师回答得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
“学中医保健?”“您能给我们治些什么?”“牛大炮”和“胡闹”既疑惑又调皮地问了起来。
——“我别的治不了,但专治吹牛!”赵老师含笑一瞥,回答得十分干脆。庄重严肃之后,她还是不乏过去的幽默。
“哈哈!哈哈……”她马上就被两个女同学抱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包括餐厅服务员在内的哄堂大笑……
持续了近4个小时有悲有喜、有说有笑、有唱也有跳的老同学聚会,又留下了一张46 年以后的白头聚首照,在大家的意犹未尽和恋恋不舍中宣告结束。王佑贵那首激荡人心的歌曲《我们这一辈》在聚餐大厅骤然响起——
“我们这一辈,和共和国同年岁……酸甜苦辣酿的酒,不知喝了多少杯……真正地尝到了做人的滋味,人生无悔!”
2018年3月 18 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