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官宝
香烟的发源地是美洲,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它既是大众型消费品,也是一种慢性毒品,人们对它既爱又恨。
说到爱,一些人要从捉襟见肘的生活费中,抠出来点钱来去买烟抽。说起恨,有的人因为贩烟、生产假烟而坐牢,还有因为抽烟而得肝癌、肺癌等疾病而悔恨一辈子。
45年前我也是一杆烟枪。朋友们喝酒时,大家谈起戒烟,我曾表示:现在我已有一个儿子,如果我再有个姑娘,就儿女双全,是全福了,我就戒烟。本是喝酒的一次随意说说的话,因为老婆怀孕,朋友们就将我说戒烟的话题,提到“议事日程”上了,一喝酒就拿出来聊一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于是我就郑重承诺:“如果真有了姑娘,一定戒烟”。1978年3月26日,上帝给我送来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坚定了我戒烟的决心。姑娘满月第二天,我毅然戒掉“恋恋不舍”的香烟,直至永远!
1955年我12岁,小学还没毕业,就和一群兰破衣烂衫的大孩子,拜把子混迹江湖。幻想着有一天象“五鼠闹东京”一样,大显身手,大展鸿图。整天刁着二分钱一包劣质烟,象绿头苍蝇一样,一会奔向东,一会奔向西。
为糊口,一个个被家长揪着耳朵拉去做小工、或拾草烧锅、或背着粪箕去拾粪。在那食不果腹的年代,十个孩子中只能有一个读到初中,还有三个是文盲,其余只能读到初小或高小。
那时候,很多没钱买烟的人在拾地上烟头,剥开烟纸取出烟丝,将烟丝揉散,吹去烟灰。用旧报纸裁成五六厘米长,二、三厘米宽的纸条,将烟丝均匀摊撒在纸条上,卷成一头粗一头细,象小胡萝卜一样的自制烟卷,点燃大的一头,就可以抽烟了。还有人拎着一只布口袋,去洗澡堂或东街小戏院拾烟头。他们把烟头剥开,将烟丝收集起来,整理一下,然后拿到十字街口去卖。想买的人花二分钱,就能买到一小包烟丝,回家后用纸卷起来、或放在烟斗里慢慢抽。这种做法确实很实惠,一小包烟丝比两包烟还“经抽”。
还有抽烟人,为了省钱又过瘾,一支香烟抽一半时,将烟掐灭,过一阵子瘾上来再将半截烟点上抽完。 抽烟人还想出一个可多抽两口烟的办法:就是将快抽完的烟屁股,接在另一支烟上。他们将整支烟在凳子上或桌上蹾。实在没有地方蹾,就用右手拿着香烟,对着左手大拇指指甲蹾起来,让烟的一头空出一点。再将快抽完的烟头,按装在蹾过的烟上,用手左右旋转一下,一支加长版的香烟,就叼在嘴上了。
1960年前后,国家三年困难时期,饭都吃不饱,物价飞涨。国家对主要生活用品实行计划供应,香烟也列计划供应之中。烟票平时是不发的,只是逢年过节了,每户发一张烟票,购买计划供应的好烟,如“飞马、大前门”等上海好烟,每户一包。有人家不抽烟,他们就将“烟票”卖给抽烟的人。平时小店里面香烟都是拆零卖的,有的买二根,有的买三、五根。如果有人买一包烟的,那多半是家里有钱的或者家里办事的人。
上世纪六十年代,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地上烟头也越来越少了,烟枪们想出各种各样办法找烟抽:有的从农村弄来烟叶种子,自己种上了烟叶。烟叶晒干后,抽去烟梗切成丝,将其卷成雪茄状,点燃后就抽起来。有一次一个朋友,将他自制的“雪茄烟”给我抽一口,谁知那个冲劲,使我咳嗽了半天,那种冲、苦、涩、烧人的味道至今不忘。
一天下午,王有福(因患天花,脸上留有麻点,人称二麻子)家门口围满了人,大家都伸着脖子朝门里张望。二麻子点子多,不知跟谁学的,做了一台木质卷烟机。二十厘米宽,三十厘米长。他将烟叶切丝喷上麻油提香,卷烟机里面铺上烟纸,然后将烟丝均匀的撒在烟纸上,用手转动机器中间一根轴,将烟纸和烟丝一起向前滚动,滚动中烟丝慢慢的被烟纸包卷起来,一根十多厘米长的卷烟就做成功了。二麻子用剪刀剪去两头松散的部分,用火绳点上自制的第一支卷烟,自顾自抽将起来,直夸太过瘾了!边上的看热闹的人,也闻到了烟香加麻油香味,馋的直流口水。纷纷要求抽一口尝尝。这时二麻子把乘下的大半截烟给了大家,接着卷第二支、第三支,从此二麻家热闹起来了,整天围满了烟鬼子,还有的要借卷烟机回家自已卷,也有人拿着烟丝,就在二麻家卷起来了。
从此以后,自己种烟草的人家越来越多,不少人家门前屋后,都会看到一些三十多公分长、十多公分宽的大叶子植物,一问人家才知道这就是烟叶。当时乡村农民,不少人家种植烟叶。老农民的“旱烟袋”里装的旱烟,用的多数自己种的烟叶,供自己享用,多余的还会拿到集上去卖。
大舅唐玉发,家住西河滩。他一年到头都抽自己种的旱烟,他家的屋檐下,挂着大把大把的黄烟叶子。大舅家打谷场边凉棚底下,挂着几个“叫鸡”笼子,丝瓜花塞满宠子周围,“叫鸡”有的在专心吃花,有的在振翅呜叫。尺把长的丝瓜挂在凉棚四周。大场边冬瓜、白瓜、南瓜、菜瓜互相争宠向场上爬。大场外丰收的田野上,棒头、高梁随风起舞。凉棚底下放着一张小方桌,方桌上放一把大瓷茶壶,一摞子黑窑碗,卡放在茶壶傍。小桌边上几条小板凳围着方桌摆放,静候主人回来休息。大舅坐在大椅子上,左手捏着旱烟袋上烟锅,右手三个手指从烟口袋里捏点烟丝,装在烟锅里。用大姆指按紧,拿起火绳点燃烟锅里烟丝,嘴巴里发岀叭叭叭声,快速吸叭,直到烟锅里烟丝被点燃,才慢悠悠的吸着。看着田野里丰收的庄稼,喝着他儿子买的茶叶,吸着自种的烟草,他那满足感、幸福感,真有点:“叭嗒三口烟,快乐似神仙”。
一次上清江去玩,走到地委门前(今人民大会堂)地方,大片向日葵,已经成熟,垂下沉重的头。一身碧绿叶子已枯萎了,没有往日那种遇到风,就高兴的象大猪耳朵样子随风摇摆。只见几个中年人,在采摘什么往袋子里装,我怀着好奇心,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在摘枯萎发黄的向日葵叶子。我问他们这有什么用,他们始终不说话。后来一个农民告诉我,他们拿回去是掺合在烟丝里卖的,也有人拿它直接当烟抽。这些叶子比生烟叶更苦更涩、更烧人。只有抽生烟叶还不过瘾的人才敢抽的。
1967年我们部队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做国际主义战士,奔赴越南,参加“援越抗美”的战争。战斗间隙无聊时,大家都想抽抽香烟解解乏。司务长回国购买生活用品,为保证猪肉新鲜,都是买回生猪运到连队现吃现宰杀,生猪是云南广西的。买的还有山东大花生米,鸡蛋是买蛋粉代替,蛋粉是我们清江蛋品厂生产的。还有各种脱水蔬菜,也是我们清江蛋品厂生产的。有的干部委托司务长偷偷带点茅台酒、竹叶青。香烟全是昆明和玉溪卷烟厂生产的“春城、云烟、玉溪”等牌。按照标准每个人每月一包烟,肯定不够抽的,烟枪们就只好向国内亲友求助。
老表时洪模,他是公园饭店的大厨,他跟烟厂人很熟悉,一定有办法找烟厂人帮我买点“烟头子”。一次写信中,我向他诉说了没有烟抽的苦衷。两个月后,我接到老表寄到前线的包裹,约有二斤多重。我用刺刀拆开外面旧布包裹,里面是用防潮油纸包裹着。当拆开最后一层油纸,战友们惊讶地发现,全是长长短短的散装烟卷头。最长的有二十厘米长,大多数是十多厘米。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全连,阵地上炸开了锅。烟枪们象遇到了救星,一个个飞奔到我们排。我一看这架势,赶快抓一把最长的烟叫副排长,送到连指挥所,让连长指导员他们也分享我们家乡的香烟。接着又抓一把放到手榴弹箱子里,等调过脸一看,包裹“飞走了”。只见一群人拿走我的烟卷包裹,吵吵嚷嚷的,一会东一会西的,在阵地里跑动,吵杂声时远时近。一会功夫,阵地上就到处飘逸着冉冉升腾的烟雾。全连烟枪,都夸我们淮阴卷烟厂烟好。有的要我再写信,让我老表多买点烟头子来抽。
戒烟后,我感觉到很多好处:戒烟前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干咳一阵子,嗓子里痰总是咳不出来。抽两口烟后,噪子里一口浓痰才能咳出来。戒烟半年后,每天早上干咳现象渐渐的没有了,一直至今从未咳嗽过。
微笑着远离烟草,会永远幸福!不要等到医生劝你戒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