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崔正来
孟秋季节,绿染四野丶瓜果飘香。看到家乡农民房前屋后丶小菜园里的丝瓜垂吊累累丶黄花朵朵,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四十多年前,为故乡引种丝瓜的点点滴滴。
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故乡农民不知丝瓜为何物,田野菜园丶房前屋后种有黄瓜丶南瓜丶西瓜丶甜瓜丶菜瓜……但是没有丝瓜。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刚由《西安晚报》编辑部被选调到中央台任记者。那时,我国的通讯设备十分落后,记者在外地写好新闻稿之后,为了争取新闻时效,要么到邮电部门用电报把新闻稿件发到大本营一一中央台编辑部,要么把长途电话打到台里,然后转接到编辑部,记者一句一句念新闻稿,由编辑一字一字抄写。由于广东丶福建等地出身的记者方言口音十分难懂,在北京抄写稿件的编辑听不懂他们的方言土语,对一些关键词语和事实不敢马虎丶便反复询问;于是记者又用方言土语反复进行解释,常常越解释越糊涂,由此闹出许多笑话和差错,记者和编辑都累得滿头大汗。为了省钱丶省事,对新闻时效稍差丶篇幅较长的通讯丶调查报告等稿件,便用信件邮寄给台里相关部门丶编辑,进行处理。
恰在此时,国家“三线建设”重点企业一一邮电部广西兴安通讯设备厂发明的传真机闻世了。为了提高新闻时效,广电部的前身一一中央广播事业局,便抽调中央三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丶中央电视台丶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部分记者丶编辑,到广西兴安通讯设备厂,培训学习传真机的使用和维修。这年秋末冬初,我有幸参加了这次培训。
培训丶学习生活十分紧张,不时要进行理论考试丶实际操作和设备维修,周一到周六不准外出,只有星期天可以请假到附近的旅游景点转一转。初冬的一个星期天,我到附近的灵渠访古旅游时,发现田野里架子上吊着一种干枯的东西,长约几十公分丶粗约七八公分。我便好奇地询问当地农民:“这是什么东西?”
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农笑眯眯地告诉我:“这是干枯的老丝瓜。”
“丝瓜能吃吗?”我又问。
“当然能吃!”老农滿脸堆笑,面部的核桃纹纵横交错丶密密麻麻,“不过,嫩丝瓜能吃,用它炒肉丶炒鸡蛋丶炒豆腐可香啦!老丝瓜虽然不能吃,但剝掉外壳以后,可以做抹布,洗碗洗锅可好啦!”
听到这里,我便以探询的口气问:“老伯,我的老家在山西,我们那里没有丝瓜,我可以摘一个老丝瓜带回山西老家做种子吗?”
“当然可以!”老伯十分慷慨地说:“不要说摘一个,你就是摘十个八个都行,随便摘,只要你能拿得动!”
“谢谢!谢谢!”我一边喊谢谢,一边从田间架子上挑选又长又粗的干枯的老丝瓜扭下来两个,再次向老人道谢后,兴高采烈地回到兴安通讯设备厂。我抽空剝掉老丝瓜的外壳,把丝瓜种籽全部磕了出来。两个大丝瓜竞磕出二百多颗种子来,其中一半是黑色的,一半是褐色的。
这年春节回乡探亲时,我便把这些丝瓜种子带回故乡,除了给自家留了几十颗以外,其余的种子都分发给邻居和亲朋好友了。到孙吉镇程村姨家看望姨妈丶姨夫时,我也给他们带了十几颗丝瓜种子。并告诉亲朋好友和邻居,嫩丝瓜可以炒菜吃,老丝瓜可以做搌布(抹布)。
丝瓜的繁殖能力极强,一棵丝瓜可以结几十个乃至上百个果实。家里春暖花开时种上几颗丝瓜,全家人大半年吃不完。
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家按人口也分了不少土地。由于父母亲年纪大了,两个孩子尚幼,每年夏收,我都要回乡收麦子,从收割丶运输丶碾场丶扬场丶晒麦到交公粮……由于没有靠头,我都要自己干,常常累得精疲力竭。但当我吃到自家种的丝瓜,看到亲朋好友家的丝瓜硕果累累,我心里又充满了无比的欢乐。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告老还乡之后,看到故乡安昌村及周围各乡镇,乃至临猗丶万荣等县乡村的农户,房前屋后和菜园里种的丝瓜硕果累累,我有一种自豪感。两千多年前,张骞出使西域,把葡萄、黄瓜、核桃、芋头、苜蓿、蚕豆、石榴、芫荽、大蒜、豌豆、莳萝、芦荟、胡萝卜、芝麻、大葱等水果和蔬菜,引进到汉王朝,功德无量。鄙人当然无法与出使西域的“博望候”张骞相比,但是把丝瓜种子从广西引种到家乡一带,丰富了故乡人民的歺桌,不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吗?
作者简介:

崔正来简介]崔正来 晋南安昌村人,中国作协会员、中共党员、中央台高级记者。1965年春参军入伍,先后任兰空指挥所标记连标图员、文书等职,1971年春转业到《西安日报》社任记者。1972年春就读于西北大学,任中文系甲班党支部书记,毕业后留校任教,不久又回到《西安日报》、《西安晚报》笔耕;1981年春被选调到中央台,先后任记者、主任记者、高级记者,陕西记者站副站长丶站长,累计发表作品上千万字,有一百多篇作品获得国家及省部级奖励,曾被评为中央台、广电部丶中直机关先进工作者。长篇小说《黄河滩》2010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120万字的长篇纪实小说《傅作义》上中下三卷本,2015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长篇纪实小说《还血记》(又名《久病成医》)2022年5月由华夏文学出版社出版丶面向海内外发行。
2023.8月25
都市头条编辑:张忠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