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
文/齐振西
快风收残暑,一日到清秋。秋讯之于燥热,正如寒暑假期之于中小学生,想着喜悦,盼着轻松,过着疏懒。——节令出了伏的农历七八月之交,天气温凉而爽健,便叫人产生这样的感觉。
澄澈的晴空格调高远。清早起来,饱含水露的晨风给人注射了一支醒脑剂,太阳升到树尖那么高,细碎的光辉在梧桐的叶隙间织出绸锦。此时在树阴下一坐,游目骋怀,看天朗气清,察纤尘未染,似乎还依稀可见零落的星辰——小时候听老人说,在响晴的日子向井底的水中细望,可以看到反照在里面的星星。我猜想,如果有这种奇观,也只会在绝好的秋日才能领略。
万里微云,一两片或三五朵。它们悬在湛蓝的天幕,犹如辽阔的海面上摇曳的白帆,悠闲、清高、烂漫,那种似花非花、似雪非雪的意态,使人恨不在焉。瞧,一只云雀直冲云霄,去探听它们的心声——夏初还在练羽的云雀,如今已可自由飞翔。不由想起唐代诗豪刘禹锡的佳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秋日的生机,在小生命展翅凌云的刹那,尤其感人兴怀。
早秋的郊外植被荣盛,如壮夫透着浑身的劲道。沿着新修的环城水系堤路行走,或者在颇有草原风情的黄花沟公园漫游,聆听秋虫吟唱,赏玩草尖露珠,收获的不仅是诗情画意。齐人高的细叶芒草伏波涌浪,虽是人工种植的迷你草场,却很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势态;蒲苇草刚刚没膝,弯曲的茎杆顶着灰白的毛绒的花冠,宛若风中的旗手;狼尾草热力铺展着丛密而倔强的尾穗,不管你接受与否,把那种恣情肆意全部兜售给你。
秋凉的月夜,淡泊寥廓。七分满的月亮,虽不能朗照,水样的清辉早已泻了一地。丛林、孤木、秋禾、草场和耸立的特高压输电塔线,像剪影似的映照在黛色中,使农耕和现代的象征都浮出一些大意。雨季中留下的几潭积水且借了微光顾盼秋波,更平添月朦胧、鸟朦胧的幽情。
“月色真美啊!”
“人间景观也很美啊!”
和秋月不明就里地对话,空灵而邈远。远端有个闪亮的光影,忽然划个抛物线,在池塘的上方湮灭了。那种奇异的静谧啊,寂寥而又悚然。
一丝衰弱的蝉声,增强了这种感觉。其实这也是杞人忧天:秋蝉在走完生命历程时,早已把延续的种子留下。来年的夏天,又将是蝉噪如雨。留生就死的秋蝉,算是凛毅的先驱么?为了饱尝秋的韵味,它们可曾有悔?
噢,这温凉如水的秋!有什么办法能让它永驻人间?郁达夫先生说,他愿为此付出三分之二的寿命,就像秋蝉那样。然而,无论秋蝉,郁达夫先生,还是你我,任凭怎样都留不住半刻的秋光。唯人的取舍心念会映射于外,达观者,春华秋时乐享其中,风物感动总是美善和收获。
作者简介:
齐振西,男,汉族,1966年生。大学本科,毕业于兰州大学力学系。籍贯河北蠡县,现职保变电气公司高级工程师。爱好文学,多篇小说散文随笔发表在《中国青年》《羊城晚报》《保定日报》《科技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