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苹果
文｜黎道忠
等待了六年，栽种在斜坡荒地上的苹果苗有了杯口般大小，无意间抬头，看到两树枝叶紧挨的浓荫黑影里，两个黢黑而瘦小的苹果孤寂地躲藏在瘦弱的叶片后。一个稍大，一个略小。如果不是六年前我亲自栽种的果树，恐怕谁也认不出这棵树结出的果子是两个最不像苹果的苹果。
稍大一点的苹果靠前，略小一点的靠后。两只苹果许是因为瘦小的原因不愿示人，因而紧紧地挨着羞羞地躲藏在树荫里。
太阳从东边升起，阳光每天穿过叶片的缝隙短暂地照在稍大一点的苹果上，但它身上的红晕却是淡淡的，没有小苹果的厚重，甚至稍显灰白，这种令人心痛的灰白，使它们瘦小的身躯更令人动容。
许是经历了六年的等待，也许是想让稍小一点的苹果有更大一点的容身空间，我的手颤抖着把稍大一点的苹果摘下来，我也想看看我六年的等待和六年的付出究竟结出了什么样的果实。果核
我用清水擦洗苹果，虽然抹去了表皮淡淡的尘土，但果身仍然是那样的黢黑，好像已经深入肌肤，甚至直透果核。那就黑吧，我不闲弃，于我而言，我又能强你多少呢？况且是我六年辛苦付出的结果，能结这样的两枚果子，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也许是不忍心我在长久的等待中失望吧！
我不甘心六年的付出，更心痛于它的瘦小，我不忍在它身上动刀，用五指轻轻捏住苹果㡳部，缓缓张开口，慢慢咬住它的身躯，只细小的一口，感觉已咬去了它身体的三分之一，甚至还多一点。
牙刚插进表皮，果汁“扑”地一下就从牙尖冒出，来不及吞咽，来不及细品，感觉果汁瞬间就顺着舌尖流到心底，凉凉的，甜甜的感觉顿时流遍全身。我惊骇于自己的味觉是否出了问题，我不相信如此荒凉的山坡上，会酿造出如此美妙的甜品。我回过神来，再细佃品味，同样的感觉再次流遍全身。
我愣愣地站立着，再次仔细端祥着被我咬掉的苹果缺口一一果皮仍是黢黑的，果肉略显灰白，心想：并非大品牌的果子，怎会有如此上佳的口感？
我再次端祥果身，怎么也想象不到如此瘦削，如此丑陋的外表下，竟然蕴藏着这么多丰富的蜜汁，我仿佛看到浓荫里两个苹果间对那一缕透进阳光的分享，以及它们相互的谦让和成全，我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它们的丑陋而丢弃它们。我突然想起很多东西，胸中也随之涌动起来。
六年的坚守和等待，两只苹果不仅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也改变了我对许多事情的看法。
黎道忠，贵州黔西人，半朵中文网签约作家，有作品散见于《贵州作家》《贵州日报》《劳动时报》《贵阳晚报》《毕节日报》《乌蒙新报》《高原》《花都》等报刊杂志，偶有作品在全国征文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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