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张维清
无非让枯茶在滚水中洗一次桑拿
无非放点凝固的鸟鸣，山歌，春色……
煮成谷雨和清明的味道
其实，就是把一片片小小的月光制成一猎猎茶旗，水中飘摇
其实，就是让你看到江南的湾潭
是我山清水秀的故乡
摇晃空杯
我生怕把你的空虚，孤影和旧事，倒出来
又仿佛复制茶山上的春天
让那些动荡不安的云雾，飘浮不定
一朵朵茶花忘情绽放
宛如看到土家的七仙女，采走大山的梦想
一片片茶叶沉浮，那是我走过八百里云和路
轻吹，潦草的波涛逃出的清香，随心所欲
轻抿，一种意象直达心脏
咀嚼，熟透的野草
顿悟人生：茶只能苦一阵子
但不能苦一辈子
七仙女：采茶
武汉：张维清
翠绿的大山，很富有
三月，云雾，五峰茶……
茶花端出小小的白，曾以为是谷雨和清明自缝的小花丁
茶香，就像石头，黄土和湾潭河做的山歌，情不自禁绕山飘
鸟鸣，春光，落在青茶做的春心上
一群花蝴蝶，轻盈般飞来
原来是土家的七仙女下凡
十指尖尖，像跳动的音符，采走春色
背篓里装满大山的渴望
我看见采茶的仙女，脸上开满了茶花
是等山那边的情歌对唱
还是等着情哥把她带回家
情歌恋上了心爱的姑娘
夕阳醉了，茶花也醉了，新娘羞答答
落叶：故乡的湾潭
武汉：张维清
曾把自己看成一片黄昏
曾把自己看成煮红的枫叶
秋熬成相思的浓度
秋风不回，冷雨不归
也要带上小村的咛叮，回趟老家
天上人间是黄叶做的吊脚楼
又像似晚霞撕成的碎片，贴在天空上
搭上秋天的地铁，穿越天河和霜露
把恋埋在八百里路和云
可苦了鸟巢，装满了黄叶的感伤，我苦涩的乡愁
可苦了孤零零的干枝，在凄风冷雨中
遥望远方的叶子
一部分被风骗到了天涯
一部分回到了阔别的故土，倾诉衷肠
死在大地的掌纹里
死在唐风宋雨的字根里
死都要爱，心中的花
老山：湾潭
武汉：张维清
山老了，走不动了，住在湾潭河
养了一群炊烟，山歌，茶花……
海拨，高不过云雾的额头
我把它看成了无字碑，过活沧桑的生活
又把它看成了父亲，一根顶天立地的铁骨
仿佛湾潭河的水，从老山心里淌过
多像父亲耕地时，抽痛清风和乡愁的牛鞭
山沟沟，圪梁梁，一坨魂牵梦萦的泥巴，就是我小小的故乡
轱辘和水井，乡音和狗
叫醒我久远，苦涩的童年
洒落山头潦乱的坟墓
那是亲人没有房产证的房产
参天大树，掌管老山的年轮，冷清和蝉鸣
几行白鹭，飞走
宛如驮走老山的咛叮，感伤和孤独
依稀衔走了老山陈年，破旧的往事
湾潭的山
武汉：张维清
像一把折叠的蒲扇，打开
湾潭是用大山做的排比句
又如一层层深邃的涟漪
锁定湾潭的厚重与沧桑
被山撕开的口子
居着一群炊烟，乡音，山歌……
锄头，簸箕，水车，苦涩……
打理着江山
山转，水转，路也转
被湾潭放养的山路
铺满了枯石，蝉鸣和冷清
像蛇，缠紧了山色
玉米举起红樱枪
土豆攥紧拳头
茶花留白，云雾缭绕
红辣椒，不怕辣，辣不怕，辣出五峰一首首响亮的民歌
湾潭河，日益跋涉
仿佛一座山撵着一座山
可苦了甜甜的水啊
酿造一缸缸酒，等着游子的秋水和望穿
大山很幸福
流水为它，深情朗诵
小鸟为它，婉啭歌唱
大山老了，坐在小村里
像我的老母亲，眼巴巴眺望来去的村口
乡恋：湾潭
武汉：张维清
阔别异乡的黄土，烟草，蝉鸣，兰花花 ……
二十几个年头了
从青丝到素霜
感谢我的感慨，感伤和感叹
从山圪圪采回小村的月光，制成偏方
骨子里相思病，不见好转
老泪生怕跌倒，鱼尾纹牵着
湿了我脸上，故乡的牵挂，山水和草木
可苦了安慰和发泄
深褐色的黄土做成的乡音，乡恋和乡愁
我站在高山上喊，热泪盈眶，喉咙喊破
嗓子里都会长出我的惆怅
炊烟是一支难以掌控的笔，在黄昏里书写一幅狅草
湾潭河，摊开一张长长的宣纸
等游子挥豪或泼墨
怀旧的老屋，挂着香喷喷的腊肉
玉米在屋檐下着起了火苗
大山的汉子，划拳，端起大碗
与秋色碰杯，与泥土问盏
从嘴角边掉下的那滴酒，醉了我的愁肠
湾潭，我初啼的地方，我魂牵的家乡
山，那么壮，水那么甜
歌那么美
湾潭，我的家
武汉：张维清
若到湾潭，去看看玉米插在山间的红樱枪
捋着胡须，抖落湾潭酸楚，美丽的故事
款待你的包谷和蜂蜜酒
曾醉过土家族的山歌
曾让游子化作一滴相思的泪
若到湾潭，去看看大山
采茶的姑娘，你会看成七仙女
茶歌和云雾满山飘
款待你的茶，那是湾潭的梦
轻轻吹醒柔软的波涛
一种香，就像湾潭的河水，向你撵来
一条山路，像父亲放牧的长鞭
抽打着大山，也抽疼了我的乡愁
炊烟在黄昏上写出的排比句
我不知从左还是右
读出湾潭的惆，游子的怅
我到山地上去捡母亲曾丢失过的背影
我到山沟沟去望
曾喊过我，相拥而泣的小花花
我去踩水车，龙骨松动，玩耍着童年
千回百转的湾潭河
母亲洗过帐，捣过衣
父亲挑过水桶，把夕阳挑回家
河水一波三折，一咏三叹
把自己的影子压在石头下
淘尽风雨和泥沙
怎么也淘不尽湾潭的春秋和沧桑
如游子背上行囊，去了远方
又如我，回到了魂牵梦萦的老家
湾潭，我热恋的故乡
武汉：张维清
湾潭河与深潭攀上了亲戚
住进我，依恋的大山
山缝里水穿行
走了八百里路和云
抵达肺部最近的地方
听游子痛心彻骨的呼唤
石头坐在河边，光头光脑
念起了佛经，保佑和祈祷
被大山养活的炊烟，长起来比我的乡愁还快
被大山端出的豆土，贝母，茶歌……
还有土家族古香古色的乡音
西山边洒落的群坟
我把它读成挂在窗前的半个月亮
浓缩的一滴泪
又把它看成反扣的泥碗
黑白分开
湾潭，像一座如碑的大山
镌刻小村的春秋和沧桑
湾潭河，像母亲纺车纺出的一根线
缝针游子疼痛的愁肠
朴实的山民，用生命线和爱情线养活的土地
攥在手心上，为什么流泪
玉米和蜂蜜酿成的土酒
醉得我抓不住湾潭的清风
捣衣
武汉：张维清
母亲拎着竹蓝，河边去
衣服和棒锤的疼痛，谁能读懂那种幸福
捣衣声，就像父亲拉起的小提琴优美的节奏
向我交出儿时的乡音
宛如木工的刨子，推出胸前的小花
衣服翻来覆去
河水把日子洗一遍
流水也带不走母亲清痩的背影
把衣服晒在杆子上
多像母亲七彩的人生
我听过捣衣的石头
藏着母亲一颗柔软，温暖的心
摸过木棒上的指纹
仿佛摸到了母亲种过的那片山地
炊烟
武汉：张维清
那是母亲从棉团里，纺出的线
缝补游子疼痛的乡愁
那是停泊在故乡的港口
无论你漂泊多远，总听到一种望穿秋水的呼唤
色，淡淡的，染成的忧比枫叶煮红的念还浓
香，来自于秋天，黄土，金黄的味道
剪一断，做成脐带，丢入河里，那是我难以割舍的情怀
制成牛鞭，抽打清风，抽疼了布谷鸟的割麦插禾
洒落田间地头我的愁肠
一支毛笔，在小村的黄昏上，书一幅小草
一根上抑的箭头，测着村庄幸福和相思的指数
我看到了它，在山头，喊放牧的父亲
我听到了它，在村口，唤百结愁怨的游子
我在那平行的荒芜处，种下红豆
长出一片思乡情
老屋
武汉：张维清
生锈的铜锁，锁住了冷清和孤寂
老屋，隐居山边，把自己看成了神仙
炊烟去了山国
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门前的那条小河
不像送给老屋的哈哒
倒像它掉进深不可测，静谧的流水声
屋后的那群楠竹
多么优美的排比句
不知从左还是右
读出老屋的忧愁
从燕窝里，取出我装满的乡愁
从一壶老酒里，扶起父亲的醉意和民歌
从小院里，捡起一片落叶陈旧的回忆
那是我乡音，乡情，乡恋，魂牵梦萦的地方
那是我丢失一根脐带的故乡
沧桑，沧凉的土屋，在春去秋回，风吹雨打的岁月里
慢慢老去
想你
武汉：张维清
闭眼，锁梦
把自己摊在草坪上，就像春天摊开白云
带上你的笑，跑来，裙子打起了波浪
把你的名字堆在喉咙里，挂在嘴边
写在三生石上
在我的柔指间，重温你的香味
打开久违的信笺，排比句，省略句……跑过来
打赌，看谁对我的忧伤最多
看谁对我的牵挂最浓
可苦了腊黄的纸信，浸泡多少的泪水
端祥于你的相片
仿佛听到你在花前月下厮磨温柔的细语
二个浅浅的酒窝
沦陷我泛滥的思念
是的，想你没有凭证
你可问问我的夜和窗前的月
是的，爱你没有依据
你可看看后山那片被风摇响的枫叶
秋煮红我的缱绻
想你，时常在天边
想你，时常在眼前
枯坐，把自己坐成一棵相思树
母亲
武汉：张维清
门栓叫醒了半夜
母亲，在手心上的那块菜地上
摘菜，洗菜，捆菜
挑起星子，黎明和赶集
打开栏栅，一群羊子蜂涌而出
一条长鞭抽远了咩咩
白花花的水路挤宽了两岸
母亲的歌谣洒在草坡上
点点白雪，仿佛她种上的几片白云
还有谁能在坡地上扶起母亲佝偻的背影
还有谁能锄掉母亲脸上的草木，洗掉母亲脸上的山水和风雨
憨厚的土地就像搓衣板
搓出母亲一个又一个鲜活，疼痛的血泡
把清贫和苦涩的日子搓亮
那天，母亲砍柴，背着一捆枯柴下山，不小心
摔成了骨折
在病榻上，我摸着母亲粗糙的生命线和爱情线
一股愧疚的眼泪，生怕母亲看见
宛如摸到了母亲养肓的那片黄土
父亲
武汉：张维清
站在田野的舞台上，五月的翠花
十月的金黄
这是黄土属予他的颁奖词
披的是天，穿的是地
这是他把季节裁成花花绿绿的衣裳
门栓磨亮，指纹磨平
眉宇像扁担
一头挑起风霜，春秋
一头挑起苦涩，清贫
把你瘦弱的背影种在土地上
播洒自己的青春
一双根雕般的手
刨出了血泡，刨薄了岁月
我到山沟沟去捡父亲丢失的民谣
到田间地头去捡父亲遗落的辛酸和黄昏
孤独的镰刀，锄头，犁……
再也找不到父亲了，听不到父亲的呼唤了
父亲独自一人上山了
留下清明的香烛在哭泣
耕过一亩三分地，喝醉的一壶老酒
爬满了灰，封尘往事
我不敢揭开，生怕泄露他一生的秘密
黄陂水镇
武汉：张维清
这里的镇，是水做的
这里的镇，不缺山，花，乡音，惊叹……
涉水河远道而来，仿佛放飞风筝的线，把水镇牵在手心上
石桥，养活了壁上的烟云，飞鸟，河……
多像小村诗情画意的明月，吟诵
水喜欢撩波涛，喜欢撩垂柳
游山玩水的小黑鸭
我把它看成了水肤上的黑痣
白鹭端起高脚杯
碰醉了我迷乱的双眼
在这里，不谈古风古韵，古香古色，古诗古词
在这里，不谈文山会海，神仙仙境
你就像鸟儿立在水中央，侧过身去，想着辽阔的意象
我不敢踩青石板，抛弃的省略号
生怕踩痛水镇历史的断章
我不敢抚弄缠着三月乡愁的柳丝
平平仄仄，丝丝入扣
生怕解不开我的流连
带不走黄陂水镇的一片云彩
正如我轻轻地来
又如我轻轻地走
鸟巢
武汉：张维清
精美的设计，壮观的建筑
一橦没有房产证的房产
其实，就是泥巴糊的，木头搭的
漏风，漏雨的吊脚楼
曾以为那是一片枯死的黑叶
曾以为那是天空上的一颗黑痣
一个点，天地分开
高，高不过那棵树
低，低不过小鸟的梦
那是度假村啊
一声呢喃，签订幸福的时光
落叶归根，鸟儿驮上秋色出远门了
无人问津，孤苦伶仃的老屋
看守这片林子，眺望渐行渐远的冬天
表白
武汉：张维清
或许你走进我情感的宫殿
醉心我文字砌成砖瓦的辉煌
或许你走进我平平仄仄，浪漫情缘的诗歌
读懂我，你那颗怦然的心
你的爱和情蠢蠢欲动了，就像秋天的月光发芽了，就像被夏天拨开的荷花，坦露羞涩，打开心扉
我好想你，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壮胆哟
说得那么干脆，深情和浓烈，
仿佛煮熟的枫叶，染红它的相思
其实，你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站在思念的路口，眺望一个人的回音
送来的电话和信息，丝丝缕缕，真真切切，
宛如你喝了一壶老酒，醉了你的向往和神情
想你，爱你
好好架起一道连心桥和爱心桥吧
用真情和珍惜焊接
春忙
武汉：张维清
各怀心事的农具，忙碌着
在田间地头打磨自己的青春
布谷鸟的割麦插禾，荧火虫挂起的红灯笼
青蛙打鼓，蛐蛐抚琴
在田野的舞台上，闹起了春晚
父亲半腰间挂着一壶老酒
辣得山歌躲不住破喉
扶起春风，扶起自己单薄摇晃的影子
犁耕开春光，耕开破折号
翻开泥鳅，鳝鱼和月光睡过的泥被
多像三月的蚯蚓，在谷场上耕开的痕
背上行囊，我游向远方
被划过一道道伤痕的血口，泥从不喊痛
扶起庄稼，是它们永恒的主题
村姑一退再退，秧苗向她撵来
春色，行云流水般铺开
父亲望着春意盎然的景色
仿佛看到大地端给他一片金黄
春耕
武汉：张维清
耐不住寂寞的犁，被春耕叫出了家门
父亲在酥软的泥土上，放养着一群信天游
一壶老酒醉了春风
犁扶着摇落青春的父亲，牛一步一叩首
踩痛了甩响的鞭影
耕开昨天凝固的风雨
在排比句里种下谷布鸟的歌粒
在诗行里种下父亲的一蓑烟雨
重见光日的黄泥，散发着泥香
站在春色里
发表着感慨的陈词
犁响，青蛙鼓鸣，蛐蛐抚琴，燕舞……
父亲理应是最伟大的演奏家
父亲望着满畈的水田
仿佛看到金黄的稻子在演说
小河
武汉：张维清
岸上种了一群炊烟
杨柳嫉妒
一路滑下去的小桥，流水，人家
像冰葫芦
把八坛村，西湖村，金水二村……串起来
北岸的渡口，瓦片做的
南堤的码头，石头碎的
渡船如鸿雁，送走锦书，红绿
送远晨昏
还有谁拨动那根水弦
波涛和浪花，唱响信天游
流入我脉管，飞翔的血哟
磨响骨子的乡愁
多么幸福，一千条沟与它攀亲
一条江与它相拥
一路向北，翻水，淘沙
仿佛我阅读小村一页页风雨和春秋
看成了母亲，挑走菜篓，三更半夜去赶集
看成了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
打开水页，看到我的影子荡来荡去，眼就潮湿了
俯下身去，像鸟啄着清水，好甜好香
故乡的河
武汉：张维清
曾以为赶走河水，甩响黄昏的那条长鞭
曾以为我疼痛的脐带，无法割舍的情愫
很富有，桨，网，渡口，杨柳……
如压缩的弹簧，弯弯曲曲
渔船像纤夫，拖走疲惫的河
但永远拉不直河肩上那个沉重的问号
渔夫脸上种满了山山水水
渔歌在水流上漂泊
渔仓吐出的灯火，如印章
戳在水页上，买走了青春
被水放养的小黑鸭，在河心上磨墨
白鹭端起高脚杯，与自己的影子碰杯，与亲爱的河问盏
到河岸上去捡曾经丢失的足跫
到河边去捡曾经用瓦片和石头抛弃的水漂
吻水，仿佛亲到了故乡那张月亮般的脸
只有流入心田的那支水，才能听到我彻心痛骨的呼唤
秋
武汉：张维清
红红的泪滴，恋恋的枫叶
等谁取走它浓浓的思念
落叶回到了故里，站在村口
眺望心中的花
风翻不开黄土的扉页
皱巴巴的，晾晒着春事
坐在田间地头的稻茬
盘算一年的光景
芦花飞，芦花舞
把压在水底的影子搬走
空空的芦花荡
出卖孤独，冷清和空旷
辣椒红，辣椒烧
不怕辣，辣不怕
辣红了山沟沟，辣妹子的山歌歌
捧一掬秋风
生命线和爱情线，一天比一天凉
洗水中月，一天比一天冷
秋雨啊！别弹琴
落花又是谁的泪
谁说秋是凄凉，衰落和破产
枯死的野草和残荷
还活着，活在唐诗宋词里
以一种表象蒙上你的心
粉碎世人的谣说
中秋月
武汉：张维清
我知道：它今夜不会对折成上弦月，或下弦月
我知道：它在我山沟沟里，制造阴晴圆月和喜乐哀怒
它很毒，一个魔鬼中的诱惑
在清辉里摆起地摊，用薄霜专门收购你的相思和忧愁
它很柔，蒙上你的眼睛，欺骗你的眼泪
从不告诉你，失眠有多累
思念有多长
曾以为是牛郎和织女，相思成疾
撕裂的一个伤口
曾以为那是母亲寄来的一封家书
凝成的泪
从那面镜里，看成了母亲的花发，父亲的佝偻
我咬了半口月饼
家的味道甜到了我心头
无心领略良辰美景
我的眷恋和伤悲就像满地的流水，泛滥
把月光摘下来，制成冬不拉
琴音飞出来
都是我的缱绻和忧伤
月夜
武汉：张维清
明月高悬
里面居着嫦娥，吴刚
里面居着唐风宋雨和秦砖汉瓦
向大地泼下的流水
但你捡不到哗啦和波涛
曾以为是寒秋逼下的薄霜
缺少某些维生素
被秋吸干的野草
月光正在抢救，但无力回天
挂在树上的丝瓜藤
如铁铁丝，缠紧了秋色
桂花吐出多余的桂花香，梦见了桂花酒
今夜，时淡时浓
狗和月光守在家门口
仿佛小村的宁静和冷清
掉进了三更的鸡鸣
我从屋檐下摘取唐朝的月光
再从山沟沟月夜里，捡点清辉
熬成偏方，一种相思病不见好转
枕着月光入眠
一滴泪惊醒了我的相思和忧伤
可苦了枕头，湿了蔓延
也托不起我风花雪月的愁
黄土
武汉：张维清
它是黄牛，除了耕耘，就是抚养那片庄稼
它是裁缝，把一个山坡坡裁成了花花绿绿
心里藏着金宝箱和银宝箱
打开秋色，宫殿里满是五谷丰登
它的血脉，宛如禾苗的管子
举起黄土的梦，血液澎湃山农的强音
黄土，秋天，辛酸煮熟的一缕炊烟
那是父亲站在山岗呼唤远方的游子
在春去秋回，风调雨顺中，沦陷，黑暗
谁知道酿造的一粒金色的谷子，圆了粮仓
从不贪婪父亲的血汗，一点一滴喂给那些浮肿的根须
扶起秋景，是它义不容辞的主题
犁耙划开一道道㓞性的血口
禾苗的影子抚慰它内心的伤痛
把黄土看成了菩萨，恩顾人间的翠绿和金黄
但还有谁去烧香和瞌头
我把黄土读成了憨厚，善良，朴实的父亲
背影养活了那片土地
海礁
武汉：张维清
是测量海的深度
还有测量水的温度
摇头晃脑，像一个醉汉
抓不住海风，也抓不住自己的水影
曾以为它是无根的漂浮在大海里漂流
曾以为被大海抛弃，放在海角边一块长高的石头
还有谁能把它摁进水底
还有谁能把它拖上岸
一群鸥儿在石礁上，落下点点白雪
一群潦草的浪子和柔情的漪涟
仿佛那是抽打的水鞭
一盏孤灯与巨大的海和无边的夜相加减
就是礁石的暗淡人生
磨刀石
武汉：张维清
坐在门前的磨刀石，守在门前的月光
盼着父亲回家
我在天堂里打听了几天
听说父亲扛起那个四尺来长的板凳
走村串户，洒落自编自导自演的信天游
我问过父亲的吆喝
喊醒了多少条路，又磨亮了多少镰刀，锄头，镐……
我探望过挂在板凳上的水桶
再也喝不到半口水了，再也听不到磨刀声了
我到大街小巷，乡村里去捡父亲磨刀瘦弱的背影
磨刀石里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我去倾听父亲的悲苦和悲凉的人生
我把磨刀石搬进院角里
张维清，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诗刊》《中国诗歌》《长江丛刊》《长江文艺》《长江日报》《湖北日报》《芳草·潮》等刊物上发表诗歌一百余首。出版个人诗集《乡土》《父老乡亲》《风语》《春暖花开》四部。先后获武汉市99位诗人诗歌奖，财政部财政文学诗歌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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