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终于还是忍不住泸沽湖的诱惑,在第四次踏入滇西的时候,也身随心行,踏上奔赴泸沽湖的解梦寻谜旅程。
丽江到泸沽湖有近两百公里的距离,但由于路途的崎岖与艰险,行程的时间被拉得老长。路是翻越小凉山的,而跨越金沙江峡谷的峭崖挂壁公路,也让为数不少的寻梦者因此而止步。当年的我,就是因为这悬崖道和十余个小时绝壁峭崖险程的缘故,一次次与泸沽湖擦肩而过。
依维柯在新修的山间公路上穿行着,尽管新路的栈道以新的桥梁技术做了许多裁弯取直的设计,但大峡谷的跨越仍然让我们于险象环生中倍感行旅带来的惶恐与心惊。四小时的旅程,随着路在“脚”下的减少,梦的距离也被一座座退却于身后的大山推动着,一寸寸地缩短。
二
终于可以扑入泸沽湖的怀抱,可以以一方轻松打捞这一域秘境、神游这一湖碧波铺就的无尽心径了。
大鱼。他割下一小块肉用柴火烧着吃了,尽管只是一小块,可香喷喷的鱼肉竟然让他饥饿顿消,并顿感精力充沛起来。第二天,他去看望大鱼,却发现昨天被他割去鱼肉的地方已恢复如初,他完全相信了这条仙鱼,认为是上天对他的救赎。日复一日,放牛娃就这样在仙鱼的“割肉救人”壮举下生活着。突然有一天,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放牛娃的事儿被村里一个贪心的财主知道了,他要把大鱼据为己有。财主安排了一批人,拿绳索拴住鱼,用九匹马九头牛使劲拉,把仙鱼拉出了山洞,但灾难也在瞬间降临。大鱼所在的山洞里,汹涌的洪水喷涌而出,顷刻间淹没了村子。那时,一个摩梭女人正在喂猪,两个年幼的孩子在旁边玩耍,母亲见洪水冲来,急中生智,把两个孩子抱进猪槽,自己却葬身水底。两个孩子坐在猪槽里随波漂流到了安全之处,后来就成了这一地区人们的祖先。从此,拿大树树干的整段木头做成的“猪槽船”就成了后人纪念那个伟大的母亲的心理“供奉”。于是,母亲湖也就成为泸沽湖的又一个别称。
三
三十多岁的多吉是泸沽湖南岸大洛水村一位典型的摩梭人,也是葛则家家主祖母颇为疼爱的男丁。魁梧高大、相貌堂堂,幽默诙谐、妙语连珠,开朗的多吉非常容易让人一下子就拉近与他相处的距离,这活泼的性格,也让多吉成为“闻名天下”的“网红”名人。
母系家庭,母亲当然是主宰一切的“王”。摩梭女性在家庭中有着崇高的地位。“舅掌礼仪母掌财”,这是母系家庭权力分工的形式,也是摩梭人家凸显家主祖母权威的家庭“政治架构”。家庭的喜庆祭祀、较大的交换和买卖,除婚姻爱情以外的社会交往,都由舅舅或其他有本事的男性成员做主。而家庭内核的最主要部分,如财产的保管使用、生产生活安排、一般家务及接待宾客则由母亲或家中聪明能干有威望的妇女做主。家庭里的成员都是一个母亲或者祖母的后代,家庭中既不存在男子娶妻,更无女子出嫁。女子终生生活在母亲的身边,男子夜晚去女阿夏家,清早回自己家生产生活;而女子居家生活,只有夜晚才可静等心上人男阿夏的来访相聚。如此,摩梭人的家庭成员都是母系血缘的亲人。同一母系血缘,更没有父系血缘“外人”的干扰,加之摩梭人传承的崇母观念的道德意识,于是,摩梭家庭就自然而然地呈现出亲切和睦、尊老爱幼、礼让长辈的团结和睦的社会形态了。
离别葛则家,我写下《霞光里访一户摩梭人家》的小诗:“春花陈酒,还有/木楼深沉,窗棂内存留着/别样的爱情基因/找一户摩梭人家/来一次深度的交流访问/听一听主人多吉的连珠妙语,和/葛则家家主祖母的堂屋,以及/那些生与死的人生年轮/血缘,和合与爱,贯穿着摩梭人文的主线/千年的传承/凉山内的泸沽湖/传奇,染透了青春/草海的清流/读懂了走婚桥上温柔里的浪漫/楼上的木窗/让晚霞的眼睛/喜泪狂奔……”
四
如果说泸沽湖是高原大地明亮的眼睛,那么,泸沽湖的草海绝对是那眉目传情时动人心弦的长长睫毛和美眉。
尽管是初春时节,草海的草还紧紧包裹在大地缝制的华丽皮草里,但她的秀美清雅,更让泸沽湖这清秀的高原妹子彰显出雍容华贵的姿容来。草海位于泸沽湖的东面,占地一万五千亩左右,有37种水生植物惬意地生活在草海清澈的水流与沼泽里。她们欢快地拥抱着她们的四十二个孩子——42种珍禽异鸟。而那些喜爱捉迷藏的鱼、虾、贝、螺、蛙等11种人间生灵,也总会用特殊的体语和舞姿,共同绘制出这云贵高原上罕见的一幅幅奇景美图。草海内芦苇如墙,莽莽苍苍。错综交叉排布的水路,似乎要将额尔古纳河的曲曲美韵和雪山环抱下的巴音布鲁克草原“九曲十八弯”的“桃源”之景浓缩于草海这优雅的“方寸”之地,似乎要让心神独享这天地赋予的一身轻松,于这天海间开出春意盎然的惬意花朵来。芦荡水草也随风舞动着,清雅的姿容好似摩梭妹子那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草叶上遗存着的晨露,恰似睫毛上挂着的激动泪水,让美好的弧形成了春日里草浪清波翻阅诗书时的俏丽剪影。
泸沽湖的草海,是上天镶嵌在泸沽湖东面的翡翠碧珠。尽管只是三月,草海的苇草们还没有从冬的梦境中彻底醒来,可那芦的歌,草的乐照样将一方境域弄得欢畅无比。水生植物默默竞技,珍禽异鸟和乐歌唱,鱼虾贝螺嬉戏浅溪,这水天盛宴,这高原“牧歌”,构成了泸沽湖湖天旷远悠然自得的高原湿地奇景。草海内的芦荡是别具一格的。在这里,芦荡们总是喜欢用娇小的身姿“浣纱”步溪,她们与清流缠绵,与鱼虾嬉戏,也用道不尽的软语细调,将错综复杂的水路写出苇墙优美的诗行。如果是夏季,草海会更加热闹。红衣白裙的摩梭姑娘会划着猪槽船出没其中,若隐若现,清乐低回,悠扬的“啊哈吧啦”民歌在水草丛中穿行,在芦苇荡中回荡。那份自在,那份逍遥,恐怕天都会醉了。心神醉,人痴迷,草海,有这份自信。
如果说草海是那仿若星辰的天河美境,那么,走婚桥必然是永不消逝的彩虹鹊桥。走婚桥是一座横跨草海连接两岸村落长达300余米的木桥。我走上走婚桥的时间,正赶上初春的最后一次劲风春寒,凛冽的风中还有冬所留下的点滴影子,而游客们和我似乎也都上足了发条,将手持相机的双臂,如时钟上的秒针,一刻不停地在风中运动着。芦荡里,闲暇的木舟也懒散地静卧在清流中,调皮眨动着的眼睛,也在拨动我诗魂飘溢的神经……明月初上,芦荡低吟,清流弹琴,蛙鸣和声。“阿夏”们走在这横跨草海的木桥上,和风习习,月色朦胧,玫瑰花香,红线丝绳,这便捷的“桥”为“走婚”的“阿夏”们扮演着“红娘”的角色,更用“心血”为他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爱的温馨。
五
我在泸沽湖的夜宿之地,是一个叫作“花时间”的湖岸民宿。民宿坐落在泸沽湖的西南岸,一条湖边水泥观光路,将店与湖巧妙分隔,也将喧嚣与宁静轻轻隔开,让湖光与市井、鸥鸟与宾客隔路相望。而那用巨大的原木做成的“花时间”招牌,则竖立在路外临湖的路边古柳旁,使这幽境中的居所更增添了些许古雅的诗气。
店主小叶,是位重庆来此创业的女士,优雅的举止恬静中透出微微的辣妹味道。也许是泸沽湖有意的考验,也许是上苍为了让我等体会湖光里悄藏着的久远,时至浅夜九点半,竟赶上此方区域难得的停电。苍山莽岭,秀岛湖面,夜色一瞬间将万物包裹,只留下此起彼伏的手机亮光,延续着心间诗的烟岚。借着手机的“烛照”下楼,人们聚集在店的大堂,借着老板娘点燃的一支支蜡烛,海阔天空,品茗交流,也将天南海北的见闻趣事,付诸在泸沽湖这方初春写意的清风里。
随着烛光的闪动,意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翻开了泸沽湖这本厚厚的书卷,泸沽湖的远与近,雅与幽,诗与词,也于瞬间跳跃在眼底的幕墙。烛光里的夜读,让我脑海磁盘的存储愈加丰富,诗行的跳动,亦如湖中月下的粼粼波光,迷幻的味道,渐渐填满心房。
选自《北方文学》2023年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