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满八缚岭山寨
作者 武江波
巍巍的八缚岭,清清的涂河水,山青水秀。选了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我与朋友相约来看望住在岭上的两位朋友。从公路走向山间辅路,远远就看见了山谷对面山梁上有一道石头砌垒的堡墙,上有青砖砌的垛碟。梁上面的一棵大树上悬挂着一块红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几个白色的大字:八缚岭山寨。红色的牌子在漫山遍野的绿色中,显得十分鲜艳耀眼。
绕着潺潺奔流的涂河岸边走不远,看到河上架一座木板桥,窄窄的,我们需大胆又小心地走过。然后,再沿着一条砌着石头台阶的坡道往上走,拐过几个弯,就看到了一座绿色掩映的庭院。院落女主人爽朗的声音随即飘了过来:“欢迎老师们”。
这是座典型的农家庭院,乡土味浓郁。主人的窑洞前挂着绿色的爬山虎;院中摆放着古老的石磨、石碾盘,墙角还堆着砍回来当烧柴的树枝。几棵枣树绿荫遮地,树上挂着大红灯笼和鸟屋,下面还摆着桌椅、小凳。窑前的一棵老枣树像虬龙一样盘曲而上,穿过主人专门为它在窑墙开的洞,伸向窑顶上方的天空。
整洁的庭院里情趣盎然,这边的树间吊着两张木板秋千,可以两人并坐看山野风光;那边树间挂着两张绿绳结成的吊床,可以两人相邻着躺下休息聊天。还有一段可以坐人的弯弯原木,也和秋千并排挂在那里,形似象牙和弯弯的月亮,使人有着艺术的想像。
院边红色的碾盘旁还有两块很大的奇石,像两座微缩的山峰,据说是黄土中刨出来的。
院中有很精干的半大鸡走来走去,旁边园子里还有更大的成年鸡,有的在架上,有的在树上。据主人说,这里的鸡不用管,它们有时会在野外下蛋,藏的很隐蔽,但孵出小鸡后,就带领着回来了,因此鸡群在自然地发展壮大。
穿过院子,那边还有一欧式木屋,有楼梯可上下。主人可上去瞭望远方,也可以俯视下边谷内街口。木屋下不远处还有两眼相互贯通的石头窑洞,一间里备有书桌,另一间备有书画案,上有纸墨笔砚和铺开的画纸。窑洞门口两边的窗台上摆着从山中捡来的石头,垒放在一起,很有石世界的意境。再过去,还有一较大型的圆形建筑。底层是果库,上面一层中间空心,和下层贯通,上面有桌凳可以上课学习。还有一野外宿营用的小帐篷,可进去睡觉,蚊蝇不侵。
庭院另一面,是条幽静的小路,在经过悬崖的地方,都立着一排石磨盘做防护,设计很是别致。在崖的尽头小路分成上下两条,上下路的尽头均建有一座石头凉亭,呈相互呼应之状。每个石亭内都有石桌石凳,可坐聊天休憩。在下面看山坡上那座石亭,坐落在一块巨大的天然石崖上,那石崖很是壮观。石崖后有一段是人工石砌,很显着人工伟力。
坡下是果园,苹果已经熟了,红红的,绿绿的,很稠密。看那累累果实,今年苹果应是大年。有种果树上结的果实较小,但果形漂亮,色泽喜人,口感甚好。据主人说,这叫“鸡心果”,状若鸡心,价格要远远高出大苹果。果园还有着桃、杏、枣、西梅……错峰成熟,来采摘者络绎不绝。
回到小院,女主人用玻璃杯为我们泡了自种的薄荷茶,绿绿的、清清的,喝一口,沁爽怡人。喝茶时,我们又看到树上挂一齿轮,敲一下金声玉振,女主人说是喊大家吃饭用的。因为这里有来游玩、采摘的客人和干活的工人。还有一位画家,在那石窑洞住了一个多月,走时恋恋不舍。我觉得女主人可以不用敲这个齿轮,因为她嗓音好,长年在山上大声说话,声音清脆嘹亮,可以喊山。她喊一声“开饭了”,全山寨都能听到。
女主人性格爽朗,快人快语。她说自己是记者出身,当过报社记者部主任、广告部主任。走南闯北几十年,养成她动作敏捷、办事利落,走路如风的风格,男主人称她为“经理”。我刚刚看过一场日本电影片《生存之街》,主角是位在海边开“千惠子的家”民宿客栈的老年妇女。她热情、坚韧,成为海啸有创伤后遗症人群中的精神支柱,性格和这里的女主人有很多相似之处。我喝水时杯子掉在了地上,拿起时不慎被破损的杯子割破了手掌。女主人热情熟练地给我用消毒水清洗,洒云南白药止血,用创可贴固定。她说,在这大山里,她必须备有这些药品,也必须懂得疗伤。
午饭是男主人精心准备的,有凉拌山野菜和荞面灌肠,有蒸南瓜、煮玉米、菜团子馍,还有颜色碧绿金黄的韭菜炒土鸡蛋。最特别是大铜火锅,他说是自己的拿手厨艺。里面有用自养的猪自制的五花肉、丸子,有自种的白菜、土豆,自制的粉条,加上海带等,既丰富又可口。
男主人是我的老朋友,二十多年前,我们就一起到四川观光考察,他记得我请大家吃过饭,我则记得他给大家唱过歌。当时坐在中巴车上,他戴个耳麦在那里欣赏音乐。大家为活跃气氛让他出节目,他给大家唱了《桃花红杏花白》。他对音乐领会深刻,那歌唱得土韵味足足的,很接地气,很有特色。
他很儒雅,原先在教育系统工作,当过联合学校校长,后在多个单位当领导,还兼任过城郊一个村子的支部书记,化解过村民间的许多矛盾……
然而如今的他们,辞去了自己的职务,告别了自己的工作,离开了自己在城市的的家,到这山里居住了。这山里的居民在城市化的浪潮中进城了,原有的村庄空无一人,使村庄空置、田园荒芜。庆幸的是在现代化浪潮中逆行的他们,又到山里居住了,成为了新时代的山民,情洒八缚岭山寨。他们种下了一棵棵的果树,修整了一条条的道路,建起了自己的窑洞房屋,养起了成群的羊、鸡……开办了采摘业务,雇用了钟点工人打工……现在这里绿树成荫、鲜花遍地,成为一处世外桃源。
风风雨雨,日月穿梭。男主人头上已长出根根银丝,脸上也有了皱纹,山野的阳光黧黑了他的面厐,河谷的清风揉皱了他的皮肤,但他有了山里人的健壮。女主人也过了花甲之年,两人是实实在在的山里人了。不同于普通山里人的是,他们文化程度高,山外世界的阅历广,内涵更独特,生活更前卫。
他们居住的环境确实很美,称得上是秀美的山寨。我们一起在这空气清新的庭院吃饭,那树上的枣子在清风的吹拂下,一粒掉在了我的碗中,一颗砸在了我的肩上。大家说,很享受、很陶醉,在城中很难有这种情调的际遇。
送我们下山时,女主人热情地为我们带了山寨特产西梅。男主人送我们到山寨的下山口,我们走下谷底,他还蹲在那寨前树下崖边,向着我们挥手。我们走远了再回头看,他还蹲在那崖边树下,像一尊用石头和黄土铸成的雕像……我们的合影在微信群发出后,一位朋友赋诗说:“土窑洞里偷闲,石头枕纸书写。昔日毛头小子,今已白发皱颜”。
哦,巍巍的八缚岭,清清的涂河水,山清水秀,草木盈野,涂河水在山谷间叮叮咚咚、潺潺绵绵、不息地歌唱……
2022.9.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