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漠•胡杨
游记/摄影 :朱瑛
诗 : 任集民(一介布衣)
朗诵:月娥

很早就有去额济纳看胡杨的打算,只是担心胡扬叶黄的时间过于短暂,且因天气冷暖的缘故具有不确定性,一旦黄了,游客蜂拥而至,人比树多,观景也就索然无味了。
先去兰州再去张掖、巴丹吉林沙漠、酒泉、黑水城、额济纳、居延海、祁连山……这是一条有丹霞地貌,有大漠长河,有沧桑故城,有千年胡杨;纵穿河西走廊,横跨祁连山脉的路线。它令我怦然心动,决意前行。
黄河铁桥

兰州是第二次来,十年前去新疆吐鲁番、天池,而后甘肃敦煌、嘉峪关,最后经兰州返程,那时的兰州就很让我惊讶了,原以为西部的城市较之内地会落后很多,可我看到的兰州却有着大都市的气象,其建筑及公共设施与内地相比毫不逊色。这次来兰州,依旧先去看黄河,看飞架两岸的铁桥,看岸边的水车,看河上的羊皮筏子……
离开兰州前往张掖。
水车

羊皮筏子

对地质奇观和特殊地貌的偏爱,总会引领我行走的方向。丹霞地貌在我国有广泛的分布,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看过了福建的武夷山,看过了广东的丹霞山,当一张色彩斑斓的甘肃张掖丹霞山的图片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很难相信它是真实的。毕竟当下有太多的修图软件,可以把本不起眼的景色做成风光大片,惹得驴友心向远方,说走就走。可是,当我真的走到了张掖,真的进入了丹霞山景区,面对绵延起伏的红色山脉,除了震撼就是折服了,折服于大自然造山运动的神力,把如此美艳的岩石挤压出来,没有太多植被的遮掩,赤裸裸地呈现给万物生灵。红若丹霞,还有橙、黄、白、绿、青、紫、褐等颜色构成的层理,一片大山,万千气象。或许它原本普通,只是因为地处西部,更多地吸纳了太阳的七色光芒,才变得这般绚丽,这般独特。当朋友收到我拍的图片时,叹为美玉。


有人说最美的丹霞山是在雨后,有了水的润泽,色会更浓更艳更明亮;也有人说,丹霞山的美要有蓝天白云衬托才为最佳。好吧,如若再来,就在张掖住下,等待在降雨之后,在阳光正好的时候,看最美的丹霞。





去巴丹吉林沙漠的路上在小镇午餐,小镇的名字也叫巴丹吉林。小镇安静,少有居民走动。建筑、文字、以及街心花园的雕塑都明白的告诉你已经到了内蒙地界。
此生第一次深入沙漠腹地,不深入不知道沙漠之壮美,不深入不知道沙漠之苍凉。四人一辆越野车慢速行驶,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不适。开始还好,被同车老师一次次的惊呼感染,颇有敞开胸怀拥抱大漠的高昂情绪,但车行不久,我便完全被晕车征服了。越野车在70度左右的沙丘爬上爬下,左右颠簸,我的胃则翻江倒海,无片刻安宁。每次车子停在景点,都亟不可待地下车,坐在沙漠上不走了的念头也曾闪过。车继续前行,停下又走,走了再停,80多公里的去程,仿佛没有尽头。
晚上在沙漠腹地的客栈住下,条件比想象的好得多。以为在空旷的大漠可以看见满天繁星,不时抬头仰望,但星星终是隐藏在苍穹之上,若有若无屈指可数。
巴丹吉林小镇

次日天还没亮,跟随拍日出的团友爬上一座沙脊翘首以待。沙脊的线条如刀削般笔直、尖锐、优美,雕塑它们的是风的魔术手。日出终究没有拍到,不过升起来的太阳会偶尔把一缕柔光投射在沙丘或远处的沙泉上,那一刻,很美。
越野车在回程的路上行驶,路上的煎熬是昨日的复制。
每一次停车都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绵延起伏的沙丘呈现的各样线条蜿蜒曲折,跌宕起伏,目力难以穷尽。大大小小的沙泉被称作神泉,它们是沙棘、红柳、小草、蕨类等有限的生命赖以生存的水源;沙泉亦是沙漠的眼,看得见蓝天白云,日出日落,斗转星移。








成吉思汗雕塑


出了沙漠,车子再次进入甘肃。
酒泉金塔胡杨林以胡杨倒影著名。据说这里的胡杨为人工栽种,也许是树龄不长吧,它们大多纤细,灵秀,颇为婀娜,有的叶子黄了,有的还绿着,色彩参差,倒映在大大小小的湖水中,孤单成双,真实与虚幻,模糊与清晰,构成令人迷醉的仙境般的风景。


从甘肃酒泉到内蒙额济纳还有一天的时间,前方传来的消息是额济纳的胡杨约有三分之一已经黄了,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安慰,但离摄影人期待的满目金色毕竟相去甚远,一路上都在关注那里的天气,期待来一场冷空气或早到的霜降。
坐在去黑水城景区的观光车上,大家心情都有些焦急,眼看太阳慢慢落下去,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可景区导游才不管你有没有好光线,能不能拍到好图片呢,先去黑水城再去怪树林,这是既定路线,不可更改。拍了几张古城的图片,也拍到了美丽的日落,拍到了在多云条件下才可以出现的云隙光。到了怪树林,已经没有想要的光线了,那些枯死的胡杨在镜头里完全没有了细节,只剩下剪影。这片2000多亩的胡杨林一说是因为六百多年前的一场战事,断水而死;一说是九十年代上游过度用水,水源枯竭而死。无论几百年还是几十年,它们终是死了,从枝繁叶茂,到形销骨立,好在还留有不倒的姿态,不朽的精神,见证着关于胡扬的传奇。

若不是时间太紧,若不是怪树林的神奇引力,那么,地处河西走廊,曾经是漠北通往内地的交通枢纽,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夏的黑水城还是值得认真看一看的,而彼时匆匆的行走,除了遗址西北角的西藏覆钵式佛塔什么都没有在记忆里留下。其实,对久远历史的回望,对那些或写进教科书,或口口相传的事件的解读,可以提升我们远行的意义,而把黑水城的失落与怪树林的死亡联系起来的故事会让我们俯下身躯,郑重祭奠远逝的生命。
黑水城佛塔

额济纳二道桥的胡杨正在渐次变黄,与酒泉金塔胡杨林有几分相似,这里的胡杨同样树龄不长,同样主干纤细。端着相机在这一片,那一片的胡杨林中穿梭,寻找最美的树,最黄的叶。
从二道桥去四道桥,要乘坐一段观光车,沿途可见一簇簇的红柳和沙枣,它们是荒漠中可以顽强生存的不多见的物种。
四道桥也叫英雄林,这里的胡杨高大粗壮,几百年树龄的老胡杨随处可见,也许是它们根系庞大且深植于土壤,因此有着特别旺盛的生命力,愈是老树愈是保有彰显活力的绿色,一派英雄气概。当然,他们也会有一年一度的华丽转身,先金黄,再金红,再褐红,只是还在等待一场秋雨,一次寒露。在英雄林,我的镜头更多的对准那些与苍绿遒劲的古树相伴共存的枯树,它们活着的时候应该同样粗壮,同样伟岸。也许真如传说中的那样,它们已经看过了千年的世界,累了,老了,歇息了,但生命的终止,并不是化为泥土,悄然遁形,而是以更美的姿态,更骄人的傲骨诠释胡杨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的神话。摄影总会有遗憾,天公的意志谁也不能左右,风尘仆仆奔胡杨而来,想要看到黄得纯粹,黄成一片的胡杨,终因时令负我,抱憾而归。





红柳
一枯一荣夫妻树

额济纳,土尔扈特人生活的地方,曾经艰难迁徙,曾经东归故乡,一曲《鸿雁》荡气回肠。英雄的胡杨,英雄的史诗,我知道,我还会再来,为了心中的胡杨礼赞!
地处巴丹吉林沙漠北部,发源于黑河的居延海在《水经注》中被译为“弱水流沙”,这让人想到它的脆弱,它需要呵护。有资料说居延海曾经干涸,后又补水复原,这才有了我们看到的一片湖泊,才有了水鸟嬉戏,芦苇摇荡的醉人画面。
居延海日出是来这里的游客期望看到的景观。我们真的幸运,在晴好的天气里,朝阳如期而至,娇艳无比。红嘴鸥忽而展翅腾飞,托起太阳;忽而俯冲扑水,搅得碧波涟涟。在荒凉戈壁,在大漠边缘,有如此浩渺的水面,有如此盎然的生机,我相信生命的不枯不竭,源远流长。
芦花赞
(一介布衣)
素颜无香遍天涯
无人青睐更无家
不与群芳争百媚
愿做薪柴暖万家
狂风暴雪冬不惧
盘根错节春又发
不甘寂寞乘风起
漫天宣告我是花 






离开居延海,横穿河西走廊。已可见祁连山脉,苍远且寂寥。到达马蹄寺是上午,风轻云淡,色彩也变的丰富而浓烈,寺庙有艳丽的彩绘,五色经幡迎风飘展,在岩壁高处开凿的石窟须得仰视。沿着只可容一人通过的陡峭石梯盘旋而上,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的众佛,呼之便可走下佛龛。这座规模宏大的千年古刹与它依存的戈壁大山一样,历尽沧桑,气宇轩昂。

马蹄寺赋
(一介布衣)
祁连山峰秀
雪顶浮云端
千年马蹄寺
万顷青稞田
裕固姑娘美
草盛牛羊欢
莫道西北苦
愿做此地仙 
开始翻越祁连山了,进了山,天气便不可预测,没走多远,就遭遇了雨夹雪,心情雀跃,惊喜于这难得的湿润。大巴在山路上曲折前行,穿越海拔3682米的俄博岭垭口和海拔3767米的景阳岭垭口,雪线以上都是皑皑白峰。



翻过祁连山,进入青海。行程的最后一天是仙米国家森林公园,也许是我寡闻,出行之前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所在,名气不大,又地处净土,于是,更加渴望看到一片天然纯美的生态。仙米国家森林公园是青海省面积最大的林区,我把它理解为没有明晰边界的地方,的确,车行几十公里,除了路过一个景区之外,就见不到指示的标识了。一路向前,沿途风光旖旎,安逸祥和。车停下来的地方是互助县巴扎藏族乡,巧得很,几年前我到青海旅游的时候曾在互助县落脚,虽然此处的景色比不了路上,但吃草的羊群,升起的炊烟,茶园劳作的妇女,山脚下不动声色的村落,都会让你忘却纷扰,获得一份宁静。
先甘肃,再内蒙,再甘肃,再青海,最后又回到甘肃。在飞机上我拍下此行最后一张图片——莽莽苍苍的群山。
额济纳感怀
(一介布衣)
居延海思霍去病
胡杨林见真英雄
武威张掖酒泉井
巴丹吉林黑水城
开疆拓土先辈业
繁荣富强当代功
暮年回首无憾事
晚霞辉映夕阳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