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如猛然抬首，突然发现一朵朵被朝阳染红的彩云正自南向北飘移。

“彩云，多么艳丽的彩云……”他呓语着，此时心中有一阵激荡，猛然回首，却发现彩云一家已不知所向。站在原地，他伫立良久，茫然四顾，却发现彩云一家早已走远。他长叹一声，本想拨足追赶，忽然觉得元吉叔一只手已牢牢拴住了他的手臂。再回首，只见兄长正怒目瞪视他，无奈只得作罢。但目送彩云渐渐消失在远处，心内一阵惆怅和迷惘。

元吉似乎已猜透了他的心思，在得到他的证实后，元吉备上聘礼亲临王家为他提亲，王伯乐竟满心欢喜，一口答允，然后两家只待择日完婚。

这些天来，碧如一直苦苦仿徨，食不甘味，自从见到如天仙般的王彩云后，他似乎完完全全忘记了与他亲梅竹马的孙丹凤。当他向元吉叔吐露自己心思之时，立刻遭到兄长一顿数落，碧林激动时，脸总是涨得红红的。

“人是要讲良心的，是不可以忘本的。孙家是伲的大恩人，小凤又跟你青梅竹马，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将她忘了，真是可恶！”

碧如猛然一震，低下头去，无奈而痛苦地说：“她已经死了，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吧？”

碧林却将眉一挑，大声说：“可是你也甭这么心急吧？毕竟小凤和你有过一段很不寻常的感情。再说小凤如果真的还活着，怎么办？”碧如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惊异地望着兄长。

“够了！”未等他说完，元吉恼怒地打断他，他幽幽地，清晰地，却有力地说：“你想让碧如一辈子打光棍，为一个死人终身不娶？孙家对伲是有过大恩，而且恩重如山。但是小凤她已经死了，我们不可能为此让朱家断子绝孙吧？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也是无赐良缘，怎能轻易错过。”

碧林虽然平时十分敬重元吉叔，但他性格刚烈，有话憋不住心里，“我猜测小凤她没死，因为湖边并未发现她的尸体，一旦她没死怎么办？难道你跟王小姐的婚姻会一帆风顺吗？”

碧如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而元吉动念奇快，当下灵机一动，道：“我跟你打个赌，反正碧如和王小姐的婚期，按照习俗，最起码得二年辰光。如若孙丹凤没死，她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内回来。倘若她真的活着回来，我们可以考虑取消同王家的婚约，娶小凤为妻。倘若到了腊月廿六那天她还未出现，那碧如就同王小姐正式成亲，只是怎么个赌法？”顿了顿，他说：“如果你输了就接我的香火，如果我输了就替你盖三间新房。”

“好，一言为定！”一言方毕，叔侄俩便击

碧如却甚感惶惑和迷惘，抬起头来，面朝潭山，蓦然间，觉得十分沮丧，十分烦恼，十分懊悔。毕竟往事已逝，

情难忘。眼见得青山依旧却已人事皆非，不禁满怀悲怆和忧伤。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沉浸在短暂的悲伤之后，到了初三这天，便是喜鹊枝头叫，喜事临门来。太阳刚升过山顶，王伯乐果然随媒婆阿林婶前来朱家作客。

元吉见贵客临门，当下拉了把呆视一旁的碧如，然后打揖施礼，笑着前来相迎：“哎呀，王老弟啊，我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快，请屋里坐。”说着将二人领至客堂入座。刚坐定片刻，碧如便端来茶水，这时忽见碧林伫立一旁竖眉瞪眼，怕他坏事，忙将他支开：“碧林，去小店打两斤黄酒来！”

碧林虽心内不甘，但还是接过钱依言去了。

这阿林婶虽已是两鬓霜染，但体态丰满，风韵犹存。她既是彩云的奶妈，又是彩云唯一的女方现成媒人。这次前来朱家，说话自有一定的份量。只见她一双敏的眼眸在屋内扫视一番，然后同伯乐对视了下，接着便直截了当地说：“这次我们前来，是诚心诚意想同你们结成亲家，但彩云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虽说朱王两家也属门当户对，但也不能过分委曲了她。我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她笑望着元吉，盼他回答。元吉当下也不迟疑，将手一挥，大声而爽快地说：“有话请直说无妨！”

作者简介：朱钧贤，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一个女人三个帮》《太湖英雄传》长篇小说，发表《决战太湖滩》《爱的波涛》《苏州人在香港》等网络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