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杯”首届文学作品大赛】张勇‖《你那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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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一抹微笑

文/张勇

那是今年暑期自驾旅行的途中。

成都大熊猫繁育基地，夏日的骄阳在城市上空火辣辣的撒着。到了中午，锋芒毕露的太阳更显得有些不尽人情起来。

在成都的短暂旅行将快结束，接下来是沿渝蓉高速自驾去重庆。看完可爱国宝返回停车场时，孩子想给他的几个好伙伴每人带只棉毛绒熊猫宝宝纪念品。琳琅满目的工艺品摆满路旁摊点门店，我们边走边帮孩子挑选，很快就装了两大塑料袋。放到车上准备出发时，老婆说带孩子去吃些东西再买些路上用的零食饮品，于是我留在停车场做着一些启程前的准备。

那天中午，太阳晒的要命，天气热的异常，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自驾前来游玩的车辆一辆紧挨着一辆，穿动的行人三三俩俩紧赶着时间，周围的喧闹一时搅得我闷热难耐的心情微微有些不快。我点燃一只香烟，站在车旁边，不住地张望老婆带着孩子刚去的方向，我的余光忽的捕捉到车子后侧走来的一个身影。

我转过身，是的，一个人正朝我走来。

一个中年男人。

他中等个头，身材消瘦，平头短发，脸庞稍黑，眼神里略显精干。身上那条休闲裤看似穿了很久，园领丅恤分不出是什么颜色，肩上挎着像里面装了很多东西的花格蛇皮袋子。尽管听说现在有些人外出故作低调，可我还是凭着直觉，这个正在向我走来的中年人要么是想打听什么？要么是推荐赏玩的好去处？要么是推销他带的什么东西？

我顿生戒备，他为什么单单朝我走来？一定是见我一人，他敢肯定我会搭理他吗？

一个记忆突然闪起，那也是春节的一天，朋友相约一起陪孩子去西安秦岭动植物园游玩，在排着长队候票时，就有一个女人靠近了我，我开始警惕，她刚要开口，我用关中话说我们是当地人，今陪孩子来看大老虎的。女人眼睛一瞪，嘀咕了一句，紧张个啥呢，看把你急的，转身又找其他游客搭讪去了。那一刻，我站哪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趣，担心什么呢？怕她要钱，怕她当托儿，怕她的某种阴谋？一定是……

回忆喧染了我的联想。

他已站在我面前，距离不足一米。他放下挎着的袋子，开口说话了，声音带着客家语音，轻轻柔柔的，好像说的话怕别人听见似的。可是，他的声音和他说的话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他说：“这位老哥，你能帮我二十块钱吗？”

他不是我刚想像的哪种情况。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开始戒备的心放松了许多。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衣袋，忽然想起钱都在老婆的手提包里。

我说：“不好意思，我这会儿身上没有零钱！”淡淡的话里略带些生冷。

可是，他却又让我吃了一惊。

他微微扬了一下手，慢慢抬起头，目光对视着我，声音很低地说：“没事，谢谢你！”

他转身正要离开，我叫住他说：“要么，我用微信给你扫吧？”他没说什么，只轻轻摆了摆手。他的眼晴里有一种什么东西闪过，是失望？是焦虑？是难过？我说不清楚。

他在我的目光中离去。

几步之外，他忽然回过身来，依然是那张脸庞稍黑、眼神里略显精干的脸。突然，他笑了。他给了我一个微笑，那笑容近乎自然近乎纯真，就像热辣辣的太阳一样在他脸上燃烧。微笑是一种魔力，一下子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心里的迷惑、猜疑悄然全无。在这个异乡旅途的中午，在这个陌生人的笑容里，我骤然领会到一种深邃悠远的大彻大悟。

微笑很简单，意义却深远。记得有句话说得好：与天空和大地的距离相比，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人，不知何时起，开始在防备中生活了，越来越强烈的感觉是，人们相互间的信任不知啥时候跑了。大抵是因为人们之间充满太多的慌言和欺诈，于是对其真实的生活就有了心里的猜疑和戒备，习惯了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哲学，常用坚硬和冷漠把自己的心包囊起来，只为怕被轻视怕被伤害。

人生浮浮沉沉，你躲在自己的一隅，洒自己的汗，流自己的泪，添自己的伤，咀嚼自己的痛苦，却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能抚慰你，这种东西就是“爱”。这是一种独属于人类的财富。

爱能使你依恋生活，热爱人生，你付出了爱就一定会收获爱。没有爱，这个世界将是一片萧条。

那个中年人让我帮助，也许他需要一顿饭钱，也许是需要回家的路费，也许是暂时遇到了什么困难，也许，也许他仅仅需要有人向他证明他是这个社会里的一分子，没有被人遗忘。

我却没能满足他小小的要求。

他却给了我一个微笑。真诚、无怨、自然、含蓄又不失斯文。那笑容触摸着我的心，总感到有种说不上的东西从眉梢间滑落，于是，一种尘封已久的感觉惊醒了，心变得旷大辽阔了起来。

这许是成都行的最大收获！

车子在赶往下一地的高速路上疾驰着。我打开车载音乐台，周深的《好好生活就是美好生活》歌曲在车里回响：

人生多么美妙

记得保持微笑

美好生活都将你拥抱

好好得吃个饭

好好得睡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