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组诗）
白 丁
飞走的夜莺
我几乎快忘记
出走五年的夜莺了
这件事的发生
很有些始料未及
我当时高估了自己的预判
本以为
它是一个重情的生灵
现在看来
它跟那群吃饱了
就一哄而散的雀鸟
一样无情无义
这么多年来
我一直从有限的给养中
分一些给它
它的绝义离开
是因为这点粗茶淡饭
渐渐无法满足它
它是出去寻找
更好的美味
来充实自己的味蕾了
但我不看好它的行动
我一直担心
鸟为食亡的古训
会在它身上
得到应验
支点
找一个支点
把自己撬出去
能降落到
有木屋，绿坪，小黑狗的场景中
该有多好
那样我会
幸福地死去
期待这个场景
已由来已久
木屋吸取冬天的阳光
能贮备温暖
绿坪是清爽集散地
能祛除郁闷
至于小黑狗儿
是我这辈子
心心念念的东西
找一个支点
把自己撬出去
撬得无影无踪最好了
那样
这个世界上
就少了一个累赘
隐居
出门是竹林，池塘
花树和鸟的背后
是簿雾和白云
一只更年期的小黑狗
左右窜促
还有一个阳光房
供养冬天里的花草
这样的日子
在梦里反复出现多次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
这个理想恐怕
今生无法实现了
于是我只能
躲在一个山洞里
努力地去想象
待到雨水将洞口打湿
再到冬季来临
雨水被凝结成冰
我会把这些晶莹的东西
雕刻在洞的四周
孤芳自赏
退场
退场时
一定要带着
陪伴我多年的那只燕子
它目赌了我这些年的
喜怒哀乐
连我的饮食习惯
它都一清二楚
我的穿衣喜好
它也一直记在心上
无法想象没有它的日子
如何飞翔
退场时
一定要选择黄昏时
夕阳西下的时段
不想灼热的太阳把我
二次烫伤
退场时
戴上个墨镜吧
这个世界里
或许黑暗之中
更容易找到光明
退出一场游戏
那些声音
把鸟儿都吓跑了
作为安静的守护者
应该不假思索的逃离
据说，鸟儿的飞行方向
是温暖的出处
被寒冷加持的我
必须坚定地跟着它们
去寻找温暖
游戏还在进行
荒谬的不忍直视
跳出圈子
轻松地身体失重
我在冷眼观看
看游戏中的人们
在一本正经的玩耍
把叶子当成一种玩具
把叶子当成玩具
是一件脑洞大开的事
翠绿时，当成玛瑙
泛黄时，当成黄金
纤纤的柳叶
可以认定它是月芽
飘落时
可以当作是美女起舞时
摇摆的裙裾
这些叶子
在有风的时候
会失去理智
它在风中忘我的样子
有些目不忍睹……
无所谓
一只熟悉的麻雀
从我身边一掠而过
它的利爪划破了我的胳膊
殷血点点
或许这次行动早有预谋
亦或许是无意之举
无所谓的
但无论如何
都不会得到我的原谅
我很心疼喂养它时
耗费的那些粮食
很后悔在它受伤时
精心伺候它而虚度的时光
这只麻雀飞走了
还有成群结队的同伴飞来
我却不会再爱心泛滥
我会在树荫下冷眼观看
观看这一群精灵
如何能在这炎炎的夏季里
遨游飞翔
天黑的这么早
雨还没停天就黑了
天黑的这么早
内心慌慌的
我新写的一段文字
还在小院晾着
被雨淋后发霉了的诗
是无论如何
我不想看到的
天黑的太早了
白天的成色
还没有经过阳光的检验
就淹没在暮色里
让人辨不清
这个世界
该是什么样的颜色
那些笑
那些笑里没有骨头
坚硬的那部分
是一些快要风化的
煤渣和废石
多年以前
我被这些笑蹂躏着
几近丧命
身躯上发出的光
窥破了它们身后的刀子
这些柔软的凶器
寒光闪闪
在阳光的背后
这些动作出卖了
他们自己
我在笑里历练太久
那些笑里的刀
早已被岁月的雷
劈成两半
隔岸观火
对岸篝火正旺
夜半时分
这些明晃晃的东西
被逮个正着
逃窜的场景里
有几个野生动物
夜莺，甲壳虫，黄鼠狼
狐狸，獭兔
有几个高级动物
比如瞧不起我的那三个孙子
和患难与共的两个兄弟
还有未曾谋面的两个至亲
中年早逝的爷爷
和在老婆肚子里夭折的孩子
我奔跑着
想灭了这些火
但是一股顺势而来的风
让它蔓延了起来
火越来越大
我怕殃及到我
便纵身跳入了河中
等从水中冒出头的时候
那些汹涌的火
早已和蓝天混为一色……
【创作简介】 白丁，本名王怡，2002年加入山东省作家协会。已在《山东文学》、《时代文学》、《文艺百家》、《星星》、《诗林》、《诗潮》、《扬子江诗刊》、《齐鲁晚报》、《新晨报》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随笔700余篇（首）。著有诗集《水上的舞蹈》、《白丁自选诗》，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济南市章丘区清照文化艺术协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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