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无法反驳,但身为一族之尊,见他居然当着外人之面冲撞自己,不由又羞又忿,刚想发作,却听裘光仞道:“阿奎!你这叫不成规矩的道理,要是都像你说的人人平等就好啦。不过,你既然不服你弟弟,首先就得带个头作个好样,这样你弟弟才能跟着你学,你说对不对?”
碧林耸耸肩无话可说。元吉见他不再吭声,便压下火气,深思地沉吟道:“俗话说,一工一农一世不穷,我跟你们兄弟俩立个誓打个赌。十年之后,看谁能脱颖而出。”
碧林眼前一亮,顿时热血沸腾,一叠连声地问:“怎么个赌法?”
元吉见激将生效,心中暗喜。他思忖片刻,便道:“为了公平,我决定让碧如跟着我管理花果产业,这书也甭读了,反正读了也没用。过几天我去同王老师打个招呼,免得他们牵挂。”
碧林眨动着眼帘,追问道“叔叔,你快说,赌啥个?”
元吉这才正色道:“谁赚的钱多,谁先做老板,我就帮谁先造新房娶老婆,并且将族长之位传给他。”
碧林眼中闪亮,一拍大腿爽快说:“好!一言为定。”他突然将目光转向弟弟调侃道:“你不是上孙家招女婿吗?我弄不懂你。”
不料碧如却出人意料地跟他击掌为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碧林惊异地望着他,不知他心中所思,元吉仅仅斜睨他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于是直截了当地说:“我已经慎重考虑过,我们一定要说服孙家母女迁入朱家。孙家在上天井单门独户,一旦让碧如入赘孙家麻烦可就大了。”
碧林在两位长辈的劝说下,终于开了窍。于是,他决定忍辱负重再随裘光仞进城打工。用过午饭,裘光仞便随他们来到祠堂祭拜占吉亡灵。跪在那里,望着父亲的灵位,碧林突然又满怀悲怆,“杀父之仇何时再报!”
元吉黯然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碧林握紧双拳忿然道:“不报此仇,我怎能安心上班?”说着,他抬起头来,一抹泪影浮在眼珠上。
元吉鼻子一酸含泪说:“从长计议吧。”
虽经两位前辈耐心劝说,碧林仍然心内犹忿未甘。碧如却是早已心领神会。心想,等伲有了力量再报仇不迟,现在谈报仇等于以卵击石,他不想再让族人作无畏的牺牲。
从祠堂出来,碧林回房整理了下包裹盘缠,便随裘光仞匆匆上路了。一路上风景虽美,碧林却无心观赏。经过一番长途跋涉,到得傍晚时分才赶至稻香村。
秋尽冬来,他暗下苦功,百般忍耐,潜心钻研其道。不到三年便将葱杆糖所有配方及操作技窍掌握得得心应手,并于翌年独创了具有香甜嫩脆风味的特色五香多味葱杆糖。被郑元芝破格提拔为四级工,提升了二级工资。从此,碧林便与稻香村食品店结下了不解之缘。
自父亲死后,碧如便发誓不再出门做苦力,当学徒,一门心思跟随元吉叔繁殖花果。经过近两年的苦干,基本上把祖传的十几亩山地都栽满了桃梅李果及桑茶。使原本荒芜的茅草地逐步变成了一片桃红柳绿鸟语花香的世外桃园。
徐佩珍听说碧如已决定不再到孙家学徒,心中甚感不安。为了让他心安理得地入赘孙家,她常常逼着女儿到朱家帮忙做些家务杂活。
这日天刚拂晓,小凤便早早来到朱家,刚进园子,便见叔侄俩坐在屋中说话,只听元吉道:“本来我想得蛮好,可是佩珍她太固执,不听我的劝告。你想想看,她们母女孤苦伶仃,又单门独户,多令人担心。让她们搬进村多好。”
碧如接着说:“叔叔,我看应该找金花姑姑说说,让她去劝劝我师娘,也许会有用。”
元吉朝碧如投去满意的一瞥。心想,侄子真是越来越成熟了。正自说话间,小凤突然蹦进屋来。“你们刚才在说啥?我全听到了。”碧如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见她正朝自己竖眉瞪眼,他知道小凤的个性,她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朝她笑道:“小凤,你坐,听我慢慢跟你说。”
“甭说啦!你是不是想反悔?哪我们拉倒算了!”话毕,转身便走。
“站住!”碧如猛然直起身来,挡在她面前,冷冷看着她问:“我问你,那次救你的蒙面人到底是谁?”
作者简介:朱钧贤,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一个女人三个帮》《太湖英雄传》长篇小说,发表《决战太湖滩》《爱的波涛》《苏州人在香港》等网络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