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村庄里的雪
铁裕
这个名叫八仙营的村庄,古朴、偏僻、宁静。幽荡着一股忧郁、伤感的气息。自从有村庄以来的数百年间,曾经落过三次大雪。
第一次落雪,是在1925年。在落雪之前,任何人都没有预兆,也没有任何过冬的准备,大雪就纷纷扬扬地飘洒而来。
那场鹅毛大雪千片万片,覆盖了山野覆盖了村庄;
那一场无情残忍的大雪,在天宇上空肆无忌惮地飞扬;
那暴虐的大雪傲慢狂妄,不顾地上的村民家禽牛羊马驴猫狗逞着着凶狂;
那凶悍的大雪冷漠无情,压断了许多树木压垮了许多草棚和一间间古朴的瓦房。
大雪纷纷扬扬肆虐了七天七夜,整个村庄几乎被雪覆盖。雪演绎了一场悲惨、恐怖的景象。
第二次大雪,是在1937年的某一天。那一天,夜依旧很静,人们也很悠然。村庄里无声无息,风也很清凉。然而,这时,大雪不期而至,下得让人也十分恐怖。
在落雪的时候,那呼呼吼叫的风,有些阴阳怪气。仿佛鬼哭狼嚎一般,胆小的人连门也不敢出。
第二天,老人们说:远远看到从山沟里、野地上、山坡上,陆续有一些模糊的不清影子,摇摇晃晃地向村庄这边走过来。人们原以为是饿得皮包骨的野狼,心中十分恐慌。等走进了,才知是一些从外地回来的人,在悲壮的返乡。
那场大雪,使得世界呈现一片寂寥和寒凉;
阡陌纵横,只见原野上到处一片白皑皑的雪在闪着寒光;
风停住了,而那无情的雪还在以一种残酷的姿势向着村庄飘扬;
千里冰封,封得河水结冻房屋坍塌封得四面八方只有白雪没有了村庄。
第三次落雪,是在1949年初的一天。也就是在那不同寻常的一天,四周空空荡荡,天气阴沉沉的,寒彻透骨的风呼啸着。村民们仿佛都有了预感,家家都在忙着准备柴禾、柴炭,储存过冬的口粮。
也有的人在忙着修补墙上的裂缝,翻盖房上的瓦片、茅草,就像迎接一场重大的战役一样。但在那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最充分的准备,其实也等于没有准备,最终还是饿死,冻伤了不少人。
而那无情的雪,依然飞扬着扑向村庄;
那些野草树木,仿佛都被覆盖或是全部冻僵;
雪花在飞舞着,寒冷的风也像那清贫的诗人在咏唱;
雪片越积越多,大地上除了白雪以外就是一片死寂和空茫。
这三场大雪,没有哪一场没有死人。于是,村里人就恨雪、惧雪、骂雪。但是,雪不管人们怎样骂,照下不误。只是小得多了,只是没有死人,只是没有那么恐慌。
听老人们讲起那些往事,幼小的我,就想:怪谁呢,是怪雪呢?还是怪人?那时,我不知这天灾人祸,是否与社会有与人有关?一遇下雪,我就仰望着默默苍天,痴痴的想一些怪诞的问题。
天那么广袤,怎么会有人的忧伤?
天那么湛蓝,怎么会乌云一天天飘荡?
天那么晶莹,怎么会有大雪从空中不停地降落?
天那么纯洁,怎么会有总是落不尽下不完的雪雨与冰霜?
有一年,又落雪了。那雪花凌乱的飘落着,毫无秩序可言。我想:这场残暴的雪,大概又要来欺负村民了吧?我忙着将窗户封好,把火塘挖大,储存了大半年的口粮。
村里人也都在做同样的准备,也在相互帮忙。雪落得使飘上天空的青烟,冻得发紫;使得树木,冻得瑟瑟瑟发抖;更使得一间间卑微的草房、瓦房,僵得发直、发呆、发慌。
好家伙!我深信这场雪又会使一些老弱病残的人,离开这个村庄,到山上那个清冷、寒凉的村庄居住,这是多么的可怕。
可第二天,我醒来了,看到雪落得是那样的洁白、美丽,安详地铺盖着大地。将整个村庄点缀得一片银白,十分漂亮。
雪在纷纷飞扬着,是那么的晶莹光亮;
雪在风中舞蹈着,是那样的婀娜多姿;
雪在优雅地下着,是那样的洒脱清朗;
雪在轻盈飘荡着,是那么的飘逸晶莹。
我到了一个祥和、恬静的雪的世界,我不由得有些感动。我想:落在村庄的雪,不一定都是那样无情。我又一次想:雪跟人生、社会、自然,包括这个村庄是否有一定的内在的联系?
好的雪,其实也有它的清香;
美的雪,其实也有它的漂亮;
纯的雪,其实也有它的晶莹;
净的雪,其实也有它的明朗。
作者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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