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军嫂
作者‖侯丕英
我的妈妈是军嫂。妈妈在18岁最美好的年华做了军人的妻子。从此,她在军嫂的路上用自己柔弱的肩膀独自扛起所有的艰难,用平凡书写奉献,用坚守刻画忠诚,一路风雨兼程,无怨无悔,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诠释了一位军嫂的使命与担当。
妈妈19岁那年在文水的一个村庄有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当时的我是她有血缘关系的唯一的一个直系亲属。1937年妈妈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当时正处在抗战时期,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百姓的生命和财产没有保障。妈妈自幼就失去了母亲,有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哥哥是火车司机,是那一带有名的好后生,当时二十出头,风华正茂,后生可畏。却在一次驾驶机车出行途中由于对抗日本鬼子的无理要求而惨遭杀害。妈妈的父亲无法接受失子之痛,从此心灰意冷,无心经商,关闭了所以的店铺,在迷茫与绝望中苦熬日月,因此家道中落,人生进入低谷。在妈妈12岁那年,疼爱她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她。于是,妈妈没有了父亲母亲,没有兄弟姐妹,成了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孤儿。
在凄风苦雨,孤立无依的境况下妈妈选择了坚强,她擦干眼泪,继续完成自己的高小学业。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赶到十几里外的学校去读书,风雨无阻。这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来说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胆量。也就是从那时起锻炼了妈妈坚强的性格和不屈的精神。
妈妈18岁与爸爸成婚,独自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村庄,在妯娌及周围个别人的挑剔与审视中度日,处境十分艰难。她只能默默的承受,真诚的做人做事,在自己的世界里独善其身,在别人的世界里顺其然。
在我一岁两个月的时候,一场流感席卷了我们生活的村庄,村子里有很多人染上重病,在缺医少药的贫困的年代,一场流感就是一场灾难。我的爷爷奶奶也被流感击中,爷爷发烧咳嗽气喘,大概率是并发了肺炎,奶奶也病的很重,他们都被大伯接走,家中只留下我和妈妈。很快妈妈高烧,我也高烧了。病情发展的很快,妈妈持续高烧不退,头痛如裹,四肢困重,体乏无力,我也在持续不退的高烧下处在昏迷状态。家中没有人照料,妈妈与同院子本家嫂子,我们的大娘走的比较近,富有同情心的她每天过来看我们一次,为我们烧开水,熬稀饭,妈妈强忍病痛勉强喝几口稀饭,为的是能给我攒几口奶。村庄没有医生,家里有实力,有人手的人要到乡卫生院去请大夫,在那一针难求,一药难求的年代,是要很大人情面子的。像妈妈这样的弱势人群,找医生看病几乎没有可能。
妈妈一个刚刚20岁的女性,她却要独自承受生活的苦难,独自应对生活的挑战。当时的我只有一岁两个月,原本就瘦小体弱,在病毒的攻击下,浑身滚烫,无精打采,连吃奶的劲都没有了,开始还在哭闹,随着病情的加重,妈妈发现我整天的嗜睡,勉强只能吃几口奶。有一天妈妈看我动了动,以为我醒过来了,却见我两退蹬直抖动,两眼斜视,妈妈知道,我抽风了。身边没有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来救救她的孩子。她用手指掐住我的人中,浑身抖着一团,她害怕失去她唯一的血脉亲情。大概有三、四分钟吃的时间,我才停止了抽搐,短短的几分钟,对于妈妈来说却是那么漫长,那么黑暗,她好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突围,刚才的一幕让她触目惊心。她惊魂未定,环顾四周,幽暗的屋子里依然只有母女俩,处在困境中的妈妈毫无办法。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们坐以待毙的时候,老天爷给了我们机会。同院子有一家人家里也有人生病,男人有能耐,去乡卫生院请了医生看病,看完病人送医生出来时妈妈听见了,妈妈鼓起勇气强撑着病体爬到炕头的窗前,用力击打窗户,以引起医生的注意,并用微弱的声音求救。恰巧医生是妈妈娘家村上的女婿,是妈妈本家姐姐的丈夫,医生也认识妈妈,便推门来到我们的小屋。同院子的邻居也陪同医生一起进来,他面有不悅,显然,我们沾了他们的光,用了他们的稀缺资源。
医生走进了昏暗的房间,看到了几乎奄奄一息的母女二人,同情心悠然而生。在医药资源十分紧缺的情况下,他慷慨为我和妈妈打了针,并开了药,很少用药的我们,药性的效果发挥的十分好,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在这场灾难中,病毒侵袭了我的心脏,心肌炎留下的后遗症心率不齐一直都伴随着我,但总算死里逃生,突出重围活了下来。
一个柔弱的,见了生人就害羞的年轻女性,在没有亲人关注,没有家人支持,没有男人壮胆,在孩子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她能顶着巨大的压力去击打窗户,喊出那微弱但有震撼力的声音,那一定是母爱的力量,一定是母性的光辉。
我们退烧了,妈妈能吃饭,我也能吃奶了,一场噩梦结束了,爷爷却离世了。接下来,妈妈的妯娌,我的伯母上门大闹。伯母当时有三十几岁,是一个比较霸道的女人,结婚十几年仍然没有生育,对结婚一年就生了孩子的妈妈心生恨意,生活中处处刁难,处处给脸色看。这一次她进门就怒气冲冲,指责妈妈不孝敬老人,自己和孩子请医生看病,还“啪啪”的打针,而老人却得不到治疗丢了性命。

面对这样的责难,没有地位,没有话语权的妈妈又能跟谁去讲理,又能找谁去争辩。从这场灾难中走出来的妈妈很坦然,对这样的无理和欺辱,妈妈内心是稳定的、平静的,妈妈没有委屈,她觉得老天爷很公平,在这场劫难中,她和她的女儿能活下来,她很满足。妈妈坦然接受生活中的磨难和屈辱,这不是软弱可欺,是因为她的心中有一个强大的信念支撑,她心里有她挚爱的丈夫,有她引以为傲的光荣的军属称号。同时也源于她对生活的感恩和对世界的善意,因此她才有了这份淡定和从容。
通过经历这场灾难,妈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保护好孩子,为爸爸守护好这个家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在后来艰苦的岁月里,她牵着我们的手,走过了严寒,走过了酷暑,走过了饥饿,不论生活如何变迁,如何动荡,她都坚定地,奋不顾身地为我们遮风挡雨,为我们撑起一个家。
在我刚刚记事起,正好赶上全国性的粮食短缺危机,中国经历了历史罕见的大灾荒,从59年到61年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山西是重灾区,在这场灾难中,老人和小孩受的伤害最为严重,在村子里常常会看到老人浮肿的面容和瘦骨嶙峋精神萎靡的孩子。常常会听到谁家的老人又饿死了,谁家的孩子又没有活下来。整个村子里看不到小孩玩耍的身影,听不到小孩嬉笑的声音,村子里一片寂静,死气沉沉。
我们家里的老少三代四口人都是女性,奶奶、我、妹妹三个人都是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完全要依靠人的供养。只有二十出头的妈妈是一家人的顶梁柱,全家人的性命都指望她来守护。我记得妈妈常常是早上天不亮就出去了,为全家人的生计而奔忙,她与一个院的本家大娘结伴而行,互相壮胆。
大娘的丈夫,我们的本家叔伯大爷就是在灾荒之年突然到来之际饿死的。 她一个人带着三个未成年的女儿苦度日月,与妈妈一样担当着挽救一家人性命的重要责任。她们也算得上同患难的朋友。
那个时候爸爸在西藏平叛,冒着生命危险与叛匪作斗争,天天都有牺牲的可能,妈妈心里的担忧是不言而喩的。可是现实生活却更加严峻,妈妈没有余力去想更多,她首要的任务就是保全家里所有人的性命,为他守护好小家,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爸爸放心。
妈妈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一个有病的奶奶,在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岁月里苦苦挣扎。在那个年月,家中有个强壮的男劳力,就不至于让家里的人活活饿死。可妈妈是个柔弱的女子,她既当爹又当娘,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奋力扛起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家。
妈妈和大娘一起出去除了参加田里的劳动,就是在地里挖野菜,掏老鼠洞,捋树叶,剥树皮,在人家收割完的地里捡漏。有一次妈妈和大娘外出觅食,走了很远的路都没有找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想想家里饿的动不了的老人小孩,回去怎么面对她们因饥饿而渴望的眼神。于是她们继续往前走。已经走到邻村的地界。突然,她们眼前一亮,那一个土坡坡上是一片苜蓿地。虽然野菜蔫头耷拉,而且一看就是被人很多次的践踏过的,显的凌乱而稀疏。但在妈妈和大娘的眼里,那就是财宝,就是上天给予的救命的礼物。大娘和妈妈蹲下来拼命的掐,拼命的揪,虽然费力而艰难,但那是可以救命的东西。他们快速的劳作,不停地往袋子里装着。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快快拔,有这个东西,老人孩子就又能挺过几天了。那时候日子是要一天一天的往过熬的,断了顿是会要命的。就在她们不顾一切拼命拔菜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飞奔过来,嘴里还叽里哇啦的叫嚷着。妈妈和大娘心里突然明白了,这片野菜地是不许外村的人采摘的,这是人家村里的人夺菜来了。夺菜犹如夺命,大娘和妈妈快速反应,撒腿就跑,后面的人飞快的往前追。大娘和妈妈是饿着肚子,拼的是毅力和勇气,人家拼的是底气。那人一边跑一边用手抓起土块扔在妈妈和大娘的身上。眼看就要追到了,妈妈眼急手快,抓起一把土进行还击,由于距离近,随手一把土就撒到来人的脸上,男人顿时大叫起来,嘴里叽里哇啦很是气恼,蹲在地上拼命的揉眼睛,再也顾不上追赶前面的人了,男人原来是个哑巴。
就是因为这个动作,妈妈捡回了一条性命。前面只有一步之遥就是一口深井,周边杂草丛生,仓惶中根本顾不上留意察看,如果不是蹲下抓土,再往前迈一步,一瞬间就会丢了性命。就在抓土抗击对方的缓冲一刻,老天爷帮助妈妈化解了危机,救了妈妈的一条性命,帮我们保全了一个完整的家。真是上天有眼呀。妈妈说:就因为这一点,我们就应该感恩生活,感恩上苍,怀揣一颗善良的心,善待生活,善待他人,善待自己。
在那些日子里,我们家的炕上,一直躺着老少三个人,奶奶,我,妹妹。我们不哭,不闹,不说,不笑,因为发出任何声音都需要消耗体力,我们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力气。我们一直都在安安静静地等待,等待妈妈的回来,妈妈回来了,饥肠辘辘的我们就有东西充饥了,吃了东西,就有力气起来坐一会。妈妈不在家,我们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总担心妈妈回不来了,妈妈回不来了,我们都会死的。只要妈妈回到家里,我们生命里的每个细胞都会苏醒,我们的身体就有了活力。
妈妈到家总是不顾疲劳,马上给我们煮上一小锅野菜,会熬一锅小米稀饭,小米稀饭是清汤寡水的,沉在水底的一小撮小米黄澄澄的,看着十分诱人。饭好以后,妈妈先给奶奶舀一碗,然后妈妈舀一碗,她把清汤喝完,剩下碗底的一点点小米,用小勺子给我一喂一口,给妹妹喂一口。那时候一口带小米粒的稀饭吃到嘴里是格外的香甜美味,堪比世界上最美好最昂贵的食物。
妈妈不但能吃苦,能拼命,在危难之中她很有主见。当时家里有一件很贵重的羊羔毛大衣,那是妈妈的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产,那是家中最值钱的东西,妈妈视如珍宝。但为了家中老少四人不被饿死,妈妈依然决然的用这一件衣服换了一架子车胡萝卜。有了这一车胡萝卜才能保证全家人一冬天不被饿死。
还有一次,妈妈和大娘结伴同行出去找吃食,走了很远的路都没有发现可以果腹的东西。她们很失落,有点灰心。正在无精打采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姐姐。妈妈回头一看,是娘家的堂弟,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原来妈妈和大娘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妈妈的娘家村的地界了。妈妈的堂弟知道了妈妈出来的缘由,就跑到他的自留地里掰了几穗高粱拿过来,说姐姐你们拿上,我们哥俩没有拖累,日子比你好过,你们拿着回去给孩子们熬点粥喝。妈妈含泪接过来那沉甸甸的充满深情厚谊的能救命的高粱穗子,心里充满感激。妈妈和大娘是共患难的姊妹,得到的果实自然是人人有份。两人情绪很好,一路走回来满脸笑容。村里有人看她们带着高粱穗子毫不掩饰的走回村里,觉得她们太胆大了,偷了公家的东西还不隐藏起来,太狂妄了吧。傍晚时分,村上有两个巡田人员,也就是看管集体粮田的人来到我们家,径直走到存放那几穗高粱的南屋里。只见几穗高粱静静地躺在那里,显的那样疲乏无力。来人板着面孔阴阳怪气地说,年纪不大胆子不小,明目张胆的偷队里的高粱,无法无天了。妈妈说这是我娘家堂弟给我们的,不信你看,这种高粱和咱们队的高粱品种不一样。来人虎着脸说,还敢嘴硬,拿走。随即又到了大娘的柴房,不由分说,不听任何解释,生硬地把那几穗高粱拿了就走。好像事先有人已经侦查清楚,东西放在那里他们一清二楚。
在农村,家里没有男人保护,人家欺负你堪称踩平路。妈妈的伤心、委屈,被强加在头上的莫须有的罪名,又能去哪里申述,去哪里辩解。

做军人的妻子,真的是很难很苦很累,她们是弱势群体,面临的困难和挫折,委屈和压力,是难以想象的。可是不管生活中有怎样的风暴,妈妈又何曾动摇过,因为妈妈的心中有一个定海神针。妈妈说:有一次去部队探亲,在部队召开的军属会上,负责家属工作的部队干部对她们说,做军人的妻子,就要像军人一样,心里要有国家有人民,要能吃苦能受累,还要有一种为国为民的牺牲精神。这几句沉甸甸的话语一直牢牢地扎根在妈妈的心中。心里要有国家有人民,这是多么崇高的精神境界,妈妈的心里很充实很自豪,有了这种精神,就是她战胜困难,好好活下去的原动力。心中有了这个信念这份追求,她就是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在前进的路上就会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在一个秋风瑟瑟的早晨,我们感觉气氛有点紧张,妈妈早早的把我们姊妹仨叫起来吃喝完毕打发到对面邻居家里,大娘也来帮忙烧水,还请来了一个老婆婆,后来才知道这一天妈妈临产了,请来的人是村子里的接生婆。
我们姊妹仨在邻居家的土炕上玩耍,根本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大约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我们住的小屋里传出来,我们三个小孩子一下子慌着一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现在也没有弄清楚那天邻居家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吓破了胆的三个小女孩没有一个大人过来安抚一下。
我们三个人站在炕上手扶着窗台,脸朝着对面六、七米远我们家的窗户焦急地望眼欲穿,只见窗户被窗帘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早上妈妈说了,没有妈妈的允许,小孩子不能随便回家。我们三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我八岁,大妹妹六岁,小妹妹才两岁多。对面屋子里面,妈妈在痛苦的呼喊,声音是那样的惨烈,声声泣血不绝于耳,我们感到天崩地裂,五雷轰顶,我们不知道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们不顾一切声嘶力竭的哭喊,我们冲动地蹦跳,我们害怕妈妈死去。嗓子哭哑了,情况丝毫没有出现转机,妈妈一声声哭喊,撕裂着我们稚嫩的心,时间是那么的漫长,气氛是那么的紧张,那么的恐惧,那么的惊心动魄。三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在苦难面前手足无措,悲痛的,让人崩溃的压迫让我们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们幼小的心灵几乎破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妈妈声嘶力竭的哭喊终于停止了。窗帘遮挡的屋里死一般寂静,又过了一会,大娘出来了,说孩儿没有了。后来听奶奶给人说起,胎儿是横位,在生产的过程中,小孩的脚先出来,在接生婆无数次的拉扯中,才好容易把孩子生出来,在来来去去的折磨中,胎儿夭折了。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孩,妈妈说她只看见孩儿的后脑勺,头发又黑又浓密,话语中流露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怜爱和痛惜。
在这场惨烈的生与死的搏斗中,妈妈和胎儿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怎样的考验。那个未曾谋面的妹妹,胎中十个月的发育,十个月的成长,你一定是快乐的,兴奋的,健康的。你多么向往绚丽的人生,多么渴望做军人的娃,多么渴望与我们一起长大,可是你最终英勇地牺牲在求生的路上。如果在医疗条件稍微好点的地方,如果有人出面送到当地的县级医院,一个简单的剖腹产手术就能圆你的梦。亲爱的小妹妹,你是否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你可曾知道,做一个军人的娃,也是要经历苦难,直面生死的。
在那个晚上,我们姊妹仨都发烧了,我们睡在妈妈的身边,头上都敷一块湿布,用来降温,虽然浑身酸疼不舒服,感觉像经过一场艰苦的跋涉倒在了目的地,全身疲惫不堪,但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有一种回到家的欣慰。妈妈还在,家还在,我们的内心好放松好惬意。
接下来是妈妈坐月子。奶奶身体不好,不能独立伺候妈妈的月子,我便充当奶奶的助手,跑跑腿,听候她的使唤。这一段时间自然不能去上学了。在生存都没有保障的前提下,上学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那个艰难的岁月,妈妈难产失血过多,也没有条件补充营养,坐月子最好的食材就是小米,土砂锅倒入两碗水,水开后放入一撮小米,十来分钟就是一锅小米汤。这个事情就由我跑腿做,妈妈一天喝上六、七顿稀饭,没有其它的食物补充。大概过了十几天,在稀饭里面下点面条和碎菜,山西叫和饭。这么单一的食物居然还让妈妈的身体有了起色。经过一个月子的息养,妈妈的脸色开始红润,体力也恢复了很多,生活又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出了月子,妈妈又回到了往日忙碌和操劳的状态中,生活要运转,日子也要往前走,妈妈是我们家的灵魂。 经过了风雨的洗礼,一个年轻充满活力的妈妈又一次站起来了,她依然是那样的乐观开朗,那样的对生活充满热情和期待。
“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家乡,清早船儿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妈妈又唱起了这首她喜爱的歌曲。这首柔美悠扬的歌曲,尽显豪迈与忠诚,歌词直抒胸臆地歌颂了共产党的恩情,抒发了革命者对家乡的热爱和对幸福生活的憧憬。这首歌唱出了妈妈的情怀,也唱出了妈妈对生活的坚定信念和向往之情。更大的意义在于振奋了我们的情绪,点燃了我们心中的热情,一扫家中的沉闷,让心有余悸的我们走出阴影,让希望的光芒照亮我们的生命,激励我们勇敢前行。
妈妈从十二岁开始独立思考自己的生计,独立完成学业,她有坚定的内心世界,有自律的人格魅力。她本可以走出家门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和梦想,可因为做了军人的妻子,她选择坚守。在爸爸二十五年的军旅生涯中,妈妈独立操持着一个多子女的家庭,她既是一个管理者又是一个教育者,她既要维持家庭生计,又要关心五个儿女的成长,妈妈一生勤劳善良,她用自己的人格力量,感染着我们,教育着我们,让我们对生活心存敬畏之心,从不敢懈怠。
妈妈不是军人,可她却像战士一样有着军人的情怀,妈妈没有穿过军装,却与军营血脉相连。她用一生的付出一生的辛劳,为爸爸撑起半边天。妈妈是我们心中的英雄战士,是我们崇拜的革命军人。


作者简介: 侯丕英,女,山西文水人,1956年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儿时随母亲生活在家乡山西文水,70年代进入西安的一家军工单位设计科工作,90年代到陕西财经管理进修学院工作,先担任班主任,后又到教务处做教务管理工作。曾经在华商报、西安干部教育报等报刊发表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