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正坐在旁边,见他进来,忙将其拉至一旁细述了事情始末。原来今日下午完工结帐时,发生争执动起手来,被李家护卫毒打了一顿。碧如听罢脸上悠然变色,然后咬咬牙,直奔上天井。
佩珍在丈夫头七之际抽空前来,心情自是沉重压抑。元吉闻知永春不幸夭亡,甚感幽伤。望着她略显憔悴的眼神,心里却有难言的感觉。只见他搬了张椅子让佩珍坐到床边。随后,她伸手按着占吉的脉象,眼里露出黯然的神色,只是不开口。过了好久,她似乎才有了一些把握,松开手,转首朝碧如说道:“你爸由于肺部受到震击,再加上急火攻心,造成心跳不稳,体内虚劳而咳血,我先给他开几贴药服了再说。”
碧如哭着哀求道:“不管怎样,师娘一定要治好我爸的病。”
徐佩珍苦苦一笑,沉重地说:“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随后她按秘方所载开了一贴药方,并对元吉叮嘱道:“你按方子去光福镇上贴药,只需配齐其中一味药就行了,但效果最好的还是最后一方。”
元吉悄眼斜睨她,接过方子时,双手却在微微颤抖。身为朱氏家族的族长,元吉一向自负,从不屈从别人。不知怎么的,对佩珍却处处迁就。本来这次上街贴药根本不用劳驾他亲自出马,但既然是佩珍亲口叮嘱,他当然觉得是义不容辞。
碧如执意要陪他一同前往,但顾及兄长病危,元吉便正色道:“你爸病情很重,你们兄弟俩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如有异常,马上叫佩珍过来。”兄弟俩想想也对,只好听从吩咐。
元吉徒步来到光福万园堂药铺,这是一间门面宽敞的药店,自开办到今生意一直很兴隆,掌柜的是个三十开外白净面皮的中年男子。
元吉见他目含微笑便递上方子道:“掌柜的,看看有没有这些药,请给我配一个疗程。”
掌柜看了半天却愕然不语了。这时邹忠正巧从阁楼上下来,见掌柜发愣,便知有难题,忙走了过来,问:“什么事?”
“老板,你看,这些药恐怕配不齐呀。”掌柜一脸愁容。
邹忠接过方子一看,忽然问道:“这方子是那位郎中给你开的。”
元吉格登一下,敏感道:“怎么,开的不对?”邹忠见他起疑,忙笑了笑说:“不,不,这方子开的很好,很有水平。”此时他心中已有所忌,他断定,定是师兄偷看了师父的内科秘方,否则江湖上除他之外,再没第三者获此良方。但孙师兄已死,看来此方已留传后人。我必须设法除掉此方的传人,达到唯我独尊的目的。
邹忠经过精心谋算,配齐了药方上的中药,并掺入少量散血丹,以便混水摸鱼。其实他在药方上已看出破绽;徐佩珍完全一字不漏地照着书上所抄,并未根据病情酌情处理。这一点便可看出徐佩珍医术尚浅。邹忠正想乘机偷梁换柱,以便破坏孙家在本地的声誉,从而令他独占鳌头。
元吉见多识广为人精明,邹忠脸上那微妙的变化却没逃过他敏锐的目光。一路上他疑心重重,怕邹忠在药中做了手脚,他并不怕邹忠会下毒,因为彼此素无怨仇,只是担心他会配些毫无用处的劣质药而耽误病情,因此他直奔孙家。徐佩珍对内伤药并未研究,只知其皮毛,因此尚未发现任何破绽,这下元吉倒是放心了。
元吉返家后,便开始用砂锅熬药。一个时辰后,药好端至房中。但见占吉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鼻中发出丝丝喘息之声,令元吉为之惊悸。
“大哥,吃药了。”说着将他扶到床栏上靠着。占吉艰难地睁开双眼,满含苦涩道:“我的好兄弟,我怕是活不长久了。”
元吉急忙安慰他:“大哥休出此言,你不会有事的。吃过药过一段辰光就会好的,放心吧。”
作者简介:朱钧贤,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一个女人三个帮》《太湖英雄传》长篇小说,发表《决战太湖滩》《爱的波涛》《苏州人在香港》等网络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