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下(九)
文/面朝大海

“凿石开山,因岩结构,真容巨壮、世法所稀。山堂水殿,烟寺相望”。这是古代地理学家郦道元笔下的云冈石窟。以地理形势造境,是佛教石窟的共同特点。
4世纪至5世纪,石窟遍布河西走廊,形成气势宏大、光彩夺目的石窟艺术,促进了石窟艺术中“凉州模式”的形成,这种具有浓郁河西特色的艺术风格在后来逐渐波及到了中原。5世纪至9世纪,中国石窟雕凿达到了极盛时期,完成了中国石窟艺术由龟兹模式(新疆克孜尔石窟)向凉州模式(天梯山石窟)再向平城模式(山西云冈石窟)的发展,并最终在洛阳龙门完成了中国化的全过程,使佛教成为中华文明的一部分。
河西走廊石窟的开凿史前后延续了将近1500多年,从前秦一直到元明清等朝,中原地区的石窟,比如云冈石窟它的建造史持续不到100年,而龙门石窟的开凿也只持续了400多年。河西走廊石窟群的代表敦煌莫高窟,经历了前秦、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北宋、西夏、元、明、清诸代的不断开凿,方才形成了流传至今的巨大石窟群。

敦煌莫高窟不仅是佛教艺术的见证者,也是中国古代社会历史的记录者。莫高窟虽以佛教内容为题材,但是也反映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诸如婚丧嫁娶、生老病死、衣食住行、甚至于像刷牙、洗脸、上厕所、打架斗殴这样的生活细节,在壁画里也得到充分的表现。
佛教的中国化,本土化,民族化,并不像春风激荡、万木葱茏哪样流畅,佛教初入中国时“大受排斥”,曾先后出现过“佛儒之争”,“华戎之争”,“佛道之争”,“黑白之争”,“神灭与神不灭之争”等一系列矛盾。但佛教极力将其思想与儒家思想、玄学思想糅合在一起,以适应当时的历史环境。因而,在佛教东渐过程中,它还有一个“入乡随俗”的嬗变。
《楞迦经》是佛教禅宗和法相宗依据的主要经典之一,据说禅宗初祖菩提达摩所传禅法即以《楞迦经》为宗旨,并传授弟子慧可云:“我观汉地,唯有此经,仁者依行,自可度也”。在慧可及其门徒努力下,逐渐形成了一批以研习《楞迦经》为业的“楞迦师”,成为禅宗先驱。
经变画是佛教传入中国后,由中国人独创的绘画形式。经变画变或变相,专指将某一部乃至几部有关佛经主要内容组织成首尾相接,主次分明的大画。经变画入唐以后逐渐成为佛教绘画的主要形式。据敦煌出土文献中《六祖坛经》载,五祖弘忍邀请画师卢玲作画,卢玲看好寺壁,准备第二天动笔。可在当天夜里,弟子神秀在拟画寺壁上题诗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从而引发了禅宗史上的“顿悟”与“渐悟”之争。

《六祖坛经》载,六祖慧能出家之前,以卖柴为生,一次在卖柴回来的路上,听一客人诵读《金刚经》,“心便开悟”。慧能在得到五祖弘忍亲传衣钵后,更推崇《金刚经》为最“上乘法”。从国家层面,唐玄宗曾亲自注释儒释道三教经典,儒家为《孝经》、道家为《道德经》,而佛教方面所选经典即为《金刚经》,宋代公家则以《金刚经》测验僧侣。民间则认为本经典有不可思议感应,单纯念诵时也能感召八大金刚护法。《金刚经》在佛教经典中地位甚高。
《金刚经》单从文学角度来看,也具有极高的欣赏价值,其语言精练,言浅旨远,遣词造句之间不失佛相庄严,佛法悲悯,可摘一二句加以体味:“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河西走廊瓜州县境内的榆林石窟有两副《唐僧取经图》,画内,唐僧双手合十,躬身拜谢佛祖、菩萨。身后神猴与白马并排而立,白马的鞍鞯上有大朵的莲花,莲花上放着锦缎包裹的佛经,佛经闪耀着熠熠光芒。瓜州榆林石窟和东千佛洞六幅玄奘取经图的发现,是惜世珍宝。东千佛洞的“水月观音变”风格独特,明月高照,彩云环绕,绿水扬波,观音坐在金刚宝座上,座后紫竹摇曳,玄奘双手合十向观音膜拜,猴行者一手搭凉棚,一手牵白马紧随其后。这些壁画产生于《西游记》成书之前,是难得的极为珍贵的形象资料。
(根据相关史料撰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