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青那点事(系列之十二)
两只蜈蚣
文/魏少华 诵/梦锁清秋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出工时红火大太阳,一片乌云飘来,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劈里叭啦从天而降,大地一片轰呜,倾刻间白雾升腾,近处远处一片苍茫,雨点咂在头上生痛。队长大喊:躲雨!社员们纷纷往桐子树下避雨。吴忠华着急地喊道:莫往树下跑,谨防雷击!我们俩人顶着疾雨拼命往附近的院子跑去。
回到我们的猪圈房屋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第一场暴雨戛然而止。那个年月,社员们出工都不会锁门,我们也用不着锁门,家里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东西。

我们的猪圈草棚却遭到了暴雨的袭击,屋顶新补的稻草被风刮走,屋里多处漏雨,屋间里的泥地积了几滩雨水,我们来不及换衣服,赶紧将积水从门口扫出去,又拿出洗脸盆,水桶之类的物件接雨水。社员讲夏天的雷阵雨要下三趟,果然,刚安置好接雨水的器物,比第一趟更猛的阵雨,铺天盖地而来。
单人床有一半头被淋透,赶快转移地方,倒霉的是盖米缸的竹编斗笠盖子被风吹落到屋角,无情的雨水世无忌惮地侵入米缸,将小半缸大米全部浸泡在水里,看得我们心里疼。意想不到的是,一只有半根竹筷长的蜈蚣在米缸里游动挣扎,土淘米缸壁向内弯曲,壁上有水打滑,它费力地爬上一小段又掉进水里,爬上几步又滑掉水里。

这只金灿灿的千脚虫很快成了我们的俘虏,我们用两根稻草将其拦腰捆起来,悬在半空,让它表演着千脚齐动的技艺。我们将米缸的水和米分离开来,找方伯娘借来面筛摊晒湿米,又将湿米与红苕煮成“浓胞饭”(泡久了的湿米下锅成羹状)。当饭熟揭开锅盖时,一团热气直冲房顶(房顶离灶很近),一束湿腐的稻草掉进了饭锅里,捡拾饭锅里的稻草,又惊奇地发现了一只足有大半根筷子长短的金色蜈蚣在饭锅里挣扎,可憐的虫儿下半身陷入滚烫的米汤里,恐怕己被烫熟,这虫儿倒是很顽强,摇摆着头上的两根触须,表示极不服输。这只重伤的虫儿又与它的同伴一道成为了第二个俘虏。
我们将锅中蜈蚣身旁的那团米饭舀起来喂了方伯娘家的架子猪。蜈蚣的毒腺在头部,咬人时才喷毒液,而浸在米汤中的下半身是没有毒液的。但被它污染的饭实在吃不下,剩下没被污染的,我们也只吃了个半饱。

然后,我俩每人手里提一只“俘虏”去了大队长家里,大队长家的十多岁的二丫头吓得哇哇叫,躲得远远的。正好大队支书也在,我们将两只蜈蚣虫展示给他们看,汇报了两只虫儿的来历。那只下半身被烫成灰褐色的巨型虫子身上还沾有几粒米饭,这倒佐证了它掉进饭锅里的苦难经历。
大队支书马上就表了态:解决知青住房,也是落实知青政策的大事嘛!你们俩先回去吧,在没有建新房前,先搬到公房去住吧。
我们很欣慰大队支书的睿智与明断,将那条生龙活虎的蜈蚣和那条垂死的蜈蚣,丢给大公鸡当了点心。但我们也心存一分悲悯,这两只不期而遇的虫儿,反倒帮我们推进了住房问题的解决。

第三天,队里将公房作了调整,一半是队里的库房的公房,中间用竹蓆隔了一道墙;另一半是二十来个娃娃读书的村小,被提前放了暑假。在村小教室的角落垒砌了一个新灶台,就成为了我们的新家。这青砖瓦房的新家,给我们一种洋房的感觉。
秋收各项工作大致完成后,队里安排为我们建新房。先是派人合泥做水泥砖。选择好粘性强的土壤发水,用大水牛在土里反复踩踏,并在泥里混合一些稻谷壳和稻草寸节,增强这种粘土的拉扯性,然后用标准的木框子加工成泥砖,将这种泥砖晾晒干透后用于砌墙。

队里为我们两人建了三间房,一间两人合住的正房,一间合用的灶屋,一间合用的柴屋。柴屋和灶屋都是用正房的边墙搭建的偏房。
建房期间,我们买了朝阳桥的香烟招待社员们,二嫂悄悄对我们说,买经济烟(8分钱一包)就行了,你们的钱来得不易呀。房屋落成那天,我们请商店的老覃开后门买了两斤肉和两斤红苕酒,拿出五斤米,招待大家吃顿饭。是方伯娘和二嫂下的厨,她们又从自家自留地里摘了些新鲜瓜果蔬菜,那顿饭显得特别简单,杨队长说,你们已尽心了。
大家散去后,方伯娘将特意藏留的一小碗肉和一大碗干饭端给我们,说:这点东西,你们明中午吃吧。(待续)
2023.7.20
作者简介:魏少华,铁路退休职工,喜欢旅游和看书,好运动和涂鸦,也喜欢写几句顺口溜自娱。
主播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朗诵联盟会员《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中华汉俳》《中国联墨缘香》副总编: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接近三千首;配音秀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