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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请随我走进第二道门。向东，归心园。

   这个小院有些空旷，小路很窄，两人只能擦肩而过，现在是立春刚到，雨水未至，女贞树下还有未化的积雪。

   抬头就见一抹金黄，迎春开了，在青瓦花窗的墙边，台阶上垂下的枝条象一道瀑布，迎春在瀑布间跳荡，见有人来，麻雀从花丛中跳出来，飞到瓦檐上，叫声有些细碎，使园子更显得冷清，小虫子们都还没有醒来，只有春阳和我一起走在小径上，风也凉，时不时吹动墙角的枯草和落叶。

   迎春是雪中四友之一，那是文士们的说法，我不甚喜欢。梦园只有迎春和梅花，腊梅是在大天井院里，这里只有迎春花。

   春天就要来了，花墙朝南避风，迎春先开，她使我的心绪也细碎如花，有了一些浮动，我看看头上的天，还有些灰漠，没有鸟的影子。

   去年深秋的那场暴雨还在记忆中流淌，狂风折断了树木，柳枝遍地；接着就是冬日的一场大雪，风呼啸着掠过园子的梦，整个冬天都被滴水成冰的严寒笼罩。

   园子的树木还有些弱小，它们被大雪深深的覆盖，压弯了枝节，我的心里有些担忧，甚至莫名的惆怅，我曾经期待过大雪的降临，期待它将一切龌龊，脏乱的东西埋葬。可是我又为弱不禁风的草木忧心。

   园东是一排翠柏，高大蓊郁，在雪压松枝的隆冬里，我想到关于它的一些诗句，想到它的高洁，心中就涌起希望和坚强，轻轻吁一口气，等待春天的到来，我知道春天可以消灭一切阴郁，可以创造一切新奇，创造生命，花朵。

    关于这座园子，这位老人，她的存在和复苏，有过太多的非议，风和雨的击打，有些东西飘进园子，会使草木枯萎。夏天没有雨的日子，甚至感到窒息，那时，我期待大雪，希望重新开始。

   雪化了，马上就是雨水，迎春先知先觉，绿叶未展，黄花点点。照亮了园子的半边，忍不住采了一束，我的室内瞬间就春意盎然，春天来了。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仍然是一棵草，一只鸟，在园中歌唱，开花，装点春色。我不感到卑琐，我能和它们在一起，是命运的恩赐，我属于这座梦园，属于春天。

     我站在迎春旁边，看着园子，看见鸟落过的地方，看见荷塘，长廊，看见丁香就要开花了，看见柳枝依依，有了暖意，双亭沐浴在春风中，它们都在等待春天，和我一样，心中充满喜悦。

    我的心飞起来，在田野里绕了一圈，少女河已经有了声响，水在冰下流淌，有一种声音象是柳笛，村庄里传出儿童的笑声，牛走在田间的小路上，麦田一直绿向河边。

    飞回来，又在园子上空盘旋，想象自己是风，卧入梦园的怀抱中。

               2009.9.4于涧尾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