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树

                     

                   黄正民

       

        我家窗外有一棵柚子树，是邻居家的。这棵树长在这里大约四十年了吧。树干粗处腰围至少四十厘米，三层楼高。离土米许分为三枝，七扭八拐，往上伸展，越往上枝丫越多。枝枝丫丫，你挨我，我盖你，或斜出，或直伸，彼此交错，各具形态。枝条上，叶如伞盖，密密麻麻，把枝条藏得严严实实。夏天，酷暑炎热，树下荫郁一片，没见一丝一缕阳光；严冬，绿叶如春，繁盛茂密，形成一道天然的避风屏障。我家能够冬暖夏凉，不少沾这棵柚子树的光。

        春天，桃红李白，处处姹紫嫣红，火爆热烈。可柚子树不着急，不羞涩，依然绿叶满枝，看不出也要开花结果的迹象。待到别的果树褪出诱人的靓色，它才不紧不慢地花开枝头。其花淡白，个儿小，全都隐匿在稠密的树叶下，既无芙蓉牡丹的雍容典雅，也无桃花李花的热烈烂漫。只能隐隐约约闻到清淡的芬芳。每到这个时候，我总喜欢坐在临近它的窗前，或寻找花开何处，或闻其馥郁的香味，或听树上鸟儿清唱，每每陶醉在“闲依农圃邻，偶似山林客”的情致中。

        又一些日子过去了，小指儿大的青果，才从重重叠叠的绿叶缝隙中露出端倪，不仔细瞧还见不着呢！以后，渐渐地，果如拇指，果如小球。夏天过去了，柚子才长到碗口大。未成熟的柚子，青绿绿，皱巴巴，一点儿也不漂亮。直到中秋来临，柚子才变得淡黄，果皮上的褶也才隐隐褪去，变得油光水亮了。

        可摘下来尝鲜了，柚子依然不显山、不露水，难得见到它的整个儿的形体，只能从枝叶的罅隙中窥见其斑斑点点的黄色。粗看上去，树上没有几个柚子。其实不然，这条枝，那条枝，条条枝上都有果。主人告诉我，这棵树每年可摘百余个柚子。采摘柚子的时候，主人从中挑一个最大最亮的送给我，还说：“你陪柚子树开花、结果、成熟，理应先尝鲜。”听着主人的唠叨，抚摸手中黄橙橙的柚子，我感慨万千： 柚子树啊，神奇的树，你扎根在硬梆梆的鹅卵石掺和的黄泥巴土地上，你得到什么？你却把吮吸到的点点滴滴的甘露，经过岁月的提炼，结出硕大甜美的柚子，无私地奉献给人们。世界上有几种果树可以和你媲美呢？这是于艰难中孕育出来的可贵和伟大。由是，主人送给我的柚子，总舍不得吃，把它当成珍品，摆在桌上时时赏品。直到果皮干瘪了，还放在那儿，不愿动其皮、掰其瓤、尝其味。

        柚子树啊，我喜欢你的矜持，你的含蓄，你的豁达，更喜欢你秀于中而不形于外的品性。在我心里，你是果树中的伟丈夫！你的枝叶快要搭到我的窗台了。我们不仅常见面，还可以常握手了。有你为邻，有你作伴，有你避风遮雨，我心足了，也不孤寂了……

作者简介：

作者黄正民，湖南洞口人，大专学历，曾任中学语文教师，校长。在省，市级刊物上发表过散文和教学论文，先后参与《作文章法大全》和《中学生优秀作文选》的编写。自费出版了散文集《枫叶正红时》。该集子曾得到湖南省文联前执行主席谢璞先生的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