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章 悲欢离合
一、
话说真清六岁时,母亲因精神衰弱整天昏昏欲睡,忽然一天发了疯似的一阵怪笑后,又大哭了起来,奶奶说好像上邪了。父亲就去外村请了个神婆,用木头小推车推来了一个老嬷嬷来,老嬷嬷走进了茅草屋,上炕盘起两只小脚坐下后,叫奶奶打上三路香。打好香奶奶端了茶水递上,老嬷嬷双手接过,拖着长腔说,来颗香烟,伺候神仙。奶奶赶紧递上了一颗香烟。香烟在老嬷嬷的嘴里吐出一罗一罗烟圈,烟灰直直的不往下掉。抽到香烟嘴了,老嬷嬷把烟立在桌子上,连续立了三颗,老嬷嬷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后说道:
狐三娘你可找到好人家了,让这积善人家收留了你吧!给你安上个桌,初一、十五给你打香,你别再折腾了!刚说完,母亲立马从炕上坐了起来说:“老母娘来了,我们一家十几口,刚从东北回来去灵山拜访灵山老母,走到这儿,看到一个小顽童与仙家有缘,他的奶奶心地善良,面目慈祥,她的母亲是我们能附体的人”。
真清家的茅草屋里,安上了出马仙的桌子,母亲也正常了,但是身体还是很弱,干不了重活。洗衣啊!推磨啊!摊煎饼啊!纳鞋底啊!做鞋啊!针线活啊!奶奶几乎全包了!母亲的出马仙狐三娘,是潍坊市远近闻名的五道庙里,胡三太爷的妾,胡三太爷的儿子胡云成和女儿胡云花常来附体借口说话,为人治病。
从此以后,谁家的孩子掉了魂了,谁家有虚病的,有疑难杂症的及婚丧嫁娶查日子等邪魔怪事的,就来到茅草屋的花堂上,打上三路香,来人敬上香烟,真清母亲接过来放到嘴边,来人点着火后,用力吸了一口,接着吐出一罗一罗烟圈,连抽三颗烟灰不落,立在桌上几天也不倒。
五十多年过去了!身体健壮的奶奶早走了三十年了,健壮的父亲出车祸后十年也走了!母亲八十了还在,但天天吃药。真清自打儿子工作挣钱了,就不出去做活了,几年的时间里发生的事不堪回首。
父亲出车祸后的身体虽然好了,但再也回复不到原先的样子,拄着儿子从泰山捎回来的竹子拐杖,一走一瘸地出了门溜达。
秋后的一天,真清在房前的水泥路上晾晒玉米,母亲来说去医院查出白内障来了。真清就打电话咨询了残联的的朋友,朋友说国家有个复明工程,可以免费治疗皮白内障。
一天,残联的朋友打来电话说,区医院最近安排免费为白内障病人做白内障手术,给报了名,到时上面的专家来主刀。真清找车子拉母亲去了医院,血糖太高不能做手术,医生嘱咐回家快吃降糖药。于是回家,吃了一周降糖药,在村里的卫生室量着血糖不高了,去医院一量血糖还是高,如此三番折腾了五次,好不容易做了白内障手术。
转过年来的秋初,真清接到区作协的通知,成立诗词协会在某酒店举行庆祝,邀请参加。真清刚在酒会上落座,与作协主席等十几个诗文同道互相交流。手机响了。
喂!三妹怎么了?
母亲昏倒了!
怎么回事?
你刚走了,父亲拄着拐杖来敲门,说你娘呕吐不止,我把她送去了村里的卫生室,在卫生室休克了!打了120你快到区医院吧!
真清惜别作协主席及诸位诗文朋友,打车来到了医院。急诊室里六、七个穿白大褂、戴白帽子的医护人员在紧急抢救,母亲直挺挺躺在抢救台上,一个医生双手在胸膛上按压,一个医生翻看着眼睛;一个拿着血压计正准备测量,一个准备插着氧气管。真清来到身边抓起母亲的手腕,手指搭在寸、关、尺,然后用左手掐中指和虎口穴。母亲慢慢苏醒过来,医生、护士们慢慢离去,主治大夫说去做心电图等各类检查。母亲被推进了观察室,手腕上挂着吊瓶。主治医生把真清叫到办公室,对真清说你母亲的心脏有两条血脉供大脑,有时都工作、有时都罢工,真清说这个我不懂,就等你们用心治疗。
按我的诊断你母亲要做射频治疗,同意的话去交费四万元,我这就联系专家。
好的!我回家跟父亲商量商量。
真清和三妹一说着这个情况,三妹急忙说道:“母亲被120拉进医院,医生就让我去先交了一万元的押金,咱俩在医院里五天了,弟弟、妹妹也没有来,又不是你自己的娘,这些年来你是出力不讨好,你们家我也说了不算,我是怕你受累伤心才不与他们计较。
打小我爸就说我团养媳妇坐月子——出力不讨好。
别你爸了!你拿个主意吧!母亲焦急地说。
我只帮着照看、出钱出力,生死的决定你自己拿,再者主任医师说射频治疗也不保险,有百分九十二的成功率,让我签手术协议才能做。
正说着母亲又休克了,真清跑着进了主任医师的办公室就说:“我母亲又不行了”!
医生、护士八、九个人匆匆来到病房,主任医师在胸部按压做人工急救,护士把一针管子药物推进了吊瓶里,真清右手去把母亲左手的脉,右手猛掐虎口穴和中指指肚。
一阵忙乱、一阵恐慌、一阵急救,母亲微微睁开了疲惫的眼睛,眼睛里透出微弱的光,张张嘴说不清楚,主任医师伸出两个手指对患者说道:“这是几?这是几?”
啊!啊!啊!
我是谁?
啊!嗯!嗯!
慢慢地回复了意识,医生让护士把病人推进了观察室。三天的救治,母亲能坐起来,意识清醒了、说话了。主任医师找真清商谈射频治疗的事,真清说自己做不了主。
主任医师就来到病床前找患者商量,母亲望着真清说怎么办?真清说你现在清醒了,自己拿注意吧!
不做手术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
来医院多长时间了?你爸爸在家怎么吃饭。
真清说:“来医院八天了,二弟、三弟下班后去给爸爸送饭”。
小妹咋没见?
没有给她信。
忘了给她打电话。
第二天,办理了出院手序,回到了家里,母亲对父亲和弟弟妹妹说着把出院费用单据放到了桌子上。
三弟拿起念道。
急救费789、床位费160、一切针药费和治疗费8000,合计8940元整,新农合报销后总花了4780元整。
母亲说都是你大嫂子拿的钱去交了一万元押金,办的出院手序。三弟说我们弟兄仨个每人平均应承担不到一千六,我出一千六给大嫂送去。
正吃着晚饭,三弟、二弟来到了大哥家,把钱交给了大嫂。
本来真清就是个急脾气,爱喝个酒、好生个气,在医院里连着急、加没休息好,犯了痔疮,痛的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半个月一直昏昏欲睡。
一天上午七点,母亲打来了电话说要去做射频手术,三妹说真清病了还没有起床。十点小妹打来电话说要交押金。
大哥哥!
喂!咋了?
咱娘说疼的不行了打电话,我送医院了,主治医生让再交两万押金,每人出五千行吗?
这次你也摊份了?
摊吧!二哥送五千来了,三弟出了四千。
好的!你让医生准备手术,我马上就到。
小妹骑车载着真清去了医院,坐电梯上到九楼来到了病房。三妹把五千元交到小妹手上让快去住院部交上,真清来到主任医师办公室签手术协议,签好后在上面摁了手印。
下午四点,五个人等在手术室外,五点半手术室门开了,护士推着母亲出来,另一个护士举着吊瓶,主治医师对真清说手术做的非常成功。
一个电极从左锁骨上的动脉刺入到心脏的病灶,另一个电极从右大腿根部的动脉刺入到心脉的位置,两极一通电、病灶处打火就焊好了!
在心脏上电焊?不容易啊!
一边说着从电梯里推出,送进了病房,医生、护士准备下班,三妹对真清说。
大哥哥你和嫂子回去歇歇吧!今晚我陪床。
好吧!
“出院回家了!”小妹打电话对真清说。真清就来到父母家中,弟弟妹妹们都在,小妹说道。
咱娘这次住院花了三万多,除去新农合的报销花了一万四千多,大嫂给了我五千,二哥给了五千,三弟给了四千。
真清心里明白,这次是二弟和小妹送母亲去的医院,又办了出院手序,光说又不把费用单子上的明细讲出来,为了不闹吵吵就笑着对小妹说:“这些年来家里的大事,我当大哥的做了,这次母亲住院因病了没跑在前面,让小妹受累了!剩下我的一千多元你拿着当辛苦费吧!”二弟也抢着说。
我找人帮了忙,拿了六百送了个礼,是办出院手序找回来的钱,我的一千也不要了!
二、
银狐经过几年的努力,升任了事业部总经理,把在北京的同学聘用来干助理,月薪二万五。除夕,儿子坐高铁到了潍坊火车站,下了高铁打的回到了家门口,真清在门口看到儿子从出租车上下来,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拿下了行李和两箱子《梦之蓝》酒等物品。
傍晚一家三口拿着东西来到了父母家中,真清的妹妹和妹夫也在(这是第三个丈夫了),二弟一家三口也在,三弟一家四口也在。年夜饭这是最全的一年,父亲高兴着、母亲高兴着,举杯畅饮欢声笑语自不必说。小妹领来的女婿是第三个领了结婚证的,头婚的男人和儿子在青岛,因为男人出轨离了婚,二婚找了个离婚的过了两年,因为家暴又离了婚,三婚的男人是二哥儿子的同学比银狐还小两岁。二弟的儿子还没有女友,真清落座后听到他们谈着上初中时的调皮捣蛋、打架斗殴,又听说小妹的公公是当年的流氓头子因摔跤摔死了人判了无期,至今还在劳改。真清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沾了酒就会高谈阔论,但一家人、人人都不爱听。
自我懂事时就听老人们讲,勤谨勤谨吃饭抓准,我一直起早贪黑的干,咱这个家还是似飘蓬,摇摇欲坠,高考落榜之后为了这个家学了木匠,盖了房子成了家,总在思考着怎么改变贫穷的状况,启蒙、早的教育是我在上学时就在心底扎了根,但咱家的现状我不说大家都明白。
妹妹和女婿冷冷地不吱声,二弟和侄子一脸的不屑。
你别以为就你行,不就是说我住着你盖得新房子吗?你还有有什么了不起!三弟一脸的怒气,“我的两个女儿也很有出息”。父母一脸的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这个家风一直就这样,你们没有一个懂事的”。真清起身离开,回到了家中,躺在床上满肚子的苦水不知翻了多少浪,就打开手机拨通了江南女诗友的电话。
喂!诗妹忙啥?
诗兄过年好!
诗妹过年好!
咋了?这吃年夜饭的的时间打电话?
心情不好!
为啥?
儿子今年回家过春节,在父母家一块吃年夜饭,喝了酒发表了压抑多年的看法,被兄弟抢白了,心里不痛快。
好哥哥!墨哥哥呀!我的九月菊你快别这样了!你这个诗妹跟父亲和老公以及孩子都说不到一块去,你还有个能共鸣的儿子,知足吧!
好吧!听诗妹的,我要睡觉了。
第二天正月初二,银狐打的和父母一起去看舅舅去啦!路过超市买了酒、奶、蛋等礼物。中午妗子炒菜招待,喝着酒说着过年话。
银狐你姥娘家这边,你姥爷兄弟三个、一个妹妹,一共生了他们十八个,七男十一女,和你平辈的表哥表妹加起来,一共二十二个,除了你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一大半连高中也没有考上。大舅对银狐说道。
大舅!敬你三杯酒!好好保重身体。真清说该走了,不知不觉下半晌了,大舅叫大儿子:“开车去送你表弟和你小姑、姑父回去”。银狐的表哥开车从石庄子开车半个小时就送回家了。
初三打的去了大姨家,也是在超市买了酒、奶、蛋等礼物。说起真清这两个连襟,当年飞机场这边属于潍坊市,二连襟属于潍县。大连襟这边市管辖区工矿业、企业多,市里人口、工人多能开工资条件好,分肉票能买到肉;县区农牧业多,农村人口多条件差,不分肉票买不到肉,并且大连襟在大队干民兵连长兼大队长,真清结婚前因妇女关系逮捕入狱,判了五年。二连襟因家穷盗窃被判六年。前几年大连襟中风做了开颅手术,像个残疾人一样活着。中午银狐他大姨炒菜,表哥陪着一边吃喝,一边说着过年话。
表弟!咱表弟兄们就出了你个大学生,有了出息,在大城市安了家。
一样一样!在哪儿也不容易,得拼命工作。
小姨夫!敬你三杯酒!
好!敬就敬六杯,六六大顺。
听小姨夫的,来!干了!
干了!
小姨夫!就您有福生了个好儿子,不用操心、早不用干活了!你看二姨夫比你大十岁,还天天干建筑,搬砖和泥、上墙爬屋。
他身体健壮,不干也不行啊!他儿子前年买楼拿首付去问你大舅借钱,你大妗子没有借,两家从此不上门了!
这件事听俺大舅说过,俺二姨哪个脾气不好!
我们也不和她犯来往,她赚不着丁点便宜就吵人、骂人。
我也不跟个疯婆子一般见识。三妹突然插嘴。
银狐说该走了吧!
我叫出租车。
叫你表嫂子去送你们吧。
初四,三妹的妻侄弟兄两个领着老婆孩子来了,真清泡了茶让儿子陪着喝茶聊天,就去厨房炒菜了。两个小时的煎、炒、烹、炸,凉拌、清蒸,八菜两汤收拾停当,一米半长、八十公分宽的钢化玻璃茶几上摆了满满的。开了《梦之蓝》白酒,开了果粒橙饮料和蓝莓饮料。真清和大舅子的小儿子喝白酒,其余的喝饮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拉了半天过年话。大舅子的小儿子喝的沾酒了就问小姑父要门外的迎春花树。
小姑父!走的时候我挖着门外的迎春花。
这个时候挪不活,再说刚过了春节动土不吉利。
你舍不得就说舍不得,有啥吉利不吉利的!
就不让你挪!真清也沾酒了,嗓门大了起来。
你忘了问俺家借钱给你治疗锁骨手术了?!
你个毛孩子知道啥?
不是吗?小姑的腿做手术也用俺家的钱。
亲戚的经济来往是会闹矛盾的,但你小小年纪知道其中缘故?
我咋不知道!你就是属母狗子屄的光进不出。
你他妈混蛋!当年你爸爸盖第一处新房子时来找我借钱,当时我一定饥荒,我把跟着干活工人的半年工钱先借给你爸爸了!你小姑知道后还骂了我,什么事情没有有个前因后果,现在你爸爸还借了我七千元钱还没有还哪!
会还你的!反正你不好交往。
“滚蛋!缺少教养的东西。”真清吼着直起了腰,舅子的大儿子拖起兄弟就往外走,三妹和银狐跟着送了出去,一席酒宴不欢而散。
三、
银狐去奶奶家说了声要带爸爸、妈妈去杭州。第二天一大早,侄子开车送三人到了火车站取票、候车、登车后,高铁向西飞驰,下午一点三十六分在杭州火车站下了车,儿子领着二老在火车站餐厅吃了饭,去地下车库开车,经过一小时后,来到良渚七贤郡就黑天了。银狐在地下车库停好车,领着二老坐电梯上到一层楼,转了几个弯来到家门口,进门后亲家公、儿媳妇和宝宝刚吃饱饭。客气了几句,亲家公起身告辞,自己开车回去了。
儿子和媳妇要去找一个楼内设计师,让给在浙江大学买的学区楼设计图纸。保姆来了,真清和三妹就去后山地矿公园游玩去了,两人边爬山边闲扯。
上次我冒雨是从前边的茅草丛里登上对面山的,在不远处看到了黄鼠狼,走了一段山路碰到了一对中年男女,每人手里拄着两米长的棍子,我就问道。
上山顶有路吗?
找不到路我们这不就回来了吗?
一对男女朝山下走去,我继续穿行在茅草丛中。
那茅草好高啊?
没了人!我左转右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石头铺的登山路就转到这边的山上了。
你不是误入公墓了吗?
是啊!还得过了前面山顶,山顶上有座“五郎亭”。
你不害怕?
怕有啥用?
叫我可不敢!
你女流之辈!
爬上了山顶,坐在亭子里歇歇,真清掏出香烟,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用力地抽着。
你没看到禁止吸烟的牌子吗?有看山人员抓住要罚款的。
这个季节没事!况且天气湿乎乎的,好像下起了毛毛雨,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个人,再说刚过了春节一周,明天都上班了,谁有闲工夫来爬山?
也是!谁像我们两个,宝宝在家的话我们也出不来。
怎么出不来?咱俩领着宝宝出来玩,到点回去吃饭,吃了饭宝宝洗了澡,睡醒了再带出来玩。
就你谱多!
嘿嘿!有点饿了!咱回吧!
回到儿子的家,保姆刚把饭做好。真清拿着杯子进了卧室倒上了二两二锅头白酒,端到餐桌上,自己喝了起来,保姆把汤菜端上来的空档,白酒下去了一大半,三妹帮忙去拿饭,保姆说不用,你们快吃吧!
吃把午饭,保姆把餐桌收拾利落,打扫完卫生就回去啦!听儿子说现在雇保姆是半班,就是说每天只干四个小时,上午九点到午后一点每月三千。下午保姆再去另一个雇主家从下午两点干到六点再每月挣三千。
保姆走了,真清和三妹洗了澡就午睡了,醒了锁好门出去散步。傍晚在小区传达室看到儿子三口回来了,就一块回家了。儿子说今晚文宣要过来给我爸爸接风,陪我爸爸喝酒,你们陪宝宝玩会儿,我去弄两个菜,说着儿子换了衣服,扎上围裙进了厨房。这时门铃响了,卢惠开了门,文宣提了一大推东西进了门,换下鞋子把礼物放进了书房。
叔叔过年好!婶婶过年好!一路辛苦啦!
文宣好!你们全家过年好!真清和三妹异口同声。
我妈妈去南京二弟家过年了,我们三口也在这个小区住,为了工作方便。
你也在这个小区买的楼?
太贵了!两万多一平了,太贵了!咋买得起!临时租的。
你北京的房子呢?
三弟大学毕业在北京找了工作,临时没买上房子,先住着我门的了。
噢!噢!不错!你父亲早没了!长兄比父吗!多照顾着点弟弟。
是的叔叔,牢记您的教诲。
宝宝一见叔叔来就让他抱。
叔叔抱抱!
过百岁的时候,我抱起来她就笑,我每周都过来,跟我混熟了!哈哈!哈!见叔叔就要抱抱!
银狐炒好了菜,四菜一汤,两个拼盘。三妹接过了宝宝,文宣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坐下看酒杯里已经倒满酒了,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一米八五的个头,身子弯成了跟银狐一米七多的高度,然后双手慢慢碰了碰真清桌子上的酒杯。
敬您!叔叔一(意)气风发,先干为敬,一仰脖喝干了。
谢谢文宣!一路高升!也干了!
二敬叔叔!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干!
你与我儿子二人同心努力打拼!干!
你么先夹口菜,品尝一下大厨的手艺,点评一下啊!银狐幽默地说道,然后看了媳妇卢惠一眼。
虎哥的厨艺是嫂夫人教出来的吧?!
真手艺是悟出来的,没有悟性谁教也白搭!卢惠像老师在讲课。
是的!是这么个理。
第三杯敬叔叔三平二满,干!
干!干!干!
第四杯敬全家四季平安!干!
干!干!干!
第五杯敬叔叔文五(武)双全,干!
干!干!干!
第六杯敬叔叔六六大顺!干!
干!干!干!
第七杯敬叔叔诗文了得!七步成诗!干!
干!谢谢文传!谢谢儿子和儿媳先赋诗一首再干。
七步成诗子建才,千年锦绣洛神怀。
风流岂醉相思客,把酒言欢上凤台。真清微醺,拖着长长的声调。
好好!好一个把酒言欢上凤台,嫂夫人就是凤凰啊!银狐瞥了一眼同学。
三妹抱着宝宝本来逗着乐,看到都喝的不少了就说:“该吃饭了吧”?
第八杯还没喝呢?急什么?
爸爸!慢慢喝!第八酒和第九杯还是我来吧!
谢谢!非常感谢!谢天!谢地!谢父母!谢谢一路走来的所有遇到的老师、教授和同学,谢谢欣赏我的老板,谢谢文宣好兄弟!谢谢我的媳妇、丈母娘和岳父,八谢今生有缘,我先干了这第八杯。银狐神采飞扬!字字句句中带着真诚的释放。
真清提议。
第九杯九九归一全家福,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你们年轻人工作顺心,身体健康!平安如意!更上一层楼!
真清起得早,不到六点就出门溜达去了,七点买回早点,小妹熬好了粥,真清吃饱了,银湖才起床,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后,宝宝从卧室里跑了出来,三妹抱起来给穿好衣服,洗手、洗脸准备吃饭。银狐说道。
等卢惠起来给她刷了牙再吃,银狐说完就出门上班去了。
卢惠出了卧室,洗漱完毕,抱起宝宝一边刷牙一边哼哼着。
好宝宝!刷牙牙!上刷刷,下刷刷,刷的小牙白白的。刚给宝宝刷完牙,三妹给儿媳盛上饭,接过宝宝,手机响了:
卢总!车子到小区门口了!
好的!好的!马上出去。
卢惠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立马穿上外套,背起包就往外走。宝宝哭着从奶奶的怀里挣脱下来,直扑到妈妈怀里,真清立马起身说道。
我去送你们,你上了车就把宝宝递给我,我会哄她不哭闹的。
真清跟在儿媳身后,卢惠一手抱着宝宝,一手从包包里拿出了两块精致台湾绿豆糕,递给公公说道。
吃着垫吧垫吧!过一会宝宝会闹得没空子吃早饭。
我起得早,饿了就早吃了!说着接过了宝宝。
来我抱着宝宝,你吃蛋糕。
出了小区门口,一辆红色轿车等候在那儿。卢惠拉开车门上了车,真清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握着宝宝的小手挥舞着。
跟妈妈再见!跟妈妈再见!车子一溜烟跑远了,真清就抱着宝宝向前走去。
骑大马去了!骑大马去了!
超市的门前摆满了电动儿童娱乐玩具,宝宝一见就挣脱爷爷的怀抱,爬上了电动大马,真清掏出一块硬币塞进大马的嘴里,大马立即就前摇后摆的动了起来。一块钱很快就到时间了,宝宝还不下来,五块硬币花完了,才好不容易抱下宝宝来。
回家,保姆在打扫卫生,宝宝要喝奶,在帮忙的三妹赶紧冲泡上了奶粉。十点半,宝宝抱起小皮球要出去玩,真清和三妹就推出了婴儿车,包里放上了奶瓶和水、尿不湿等急需用品,跟保姆打了个招呼出门了。
出了小区大门推着宝宝向南走去,在喷水池坛旁转了一圈,再向南跨过了一座小石桥,桥边有一棵古槐,古槐旁有一禅房,有人在里面念经,沿着桥南向右拐去半里路的地方是一个村庄。
庄子不是很大,但很别致、秀气,每家都是三层小洋楼,院子很宽敞,门前墙边栽着桂花、橘子等花木。祖孙三人站在一家的院门口向院子里望去,两辆黑色的轿车闪着光特别醒目。“汪汪!汪...”一条小白狗窜了出来,宝宝不害怕,挪动着两只小脚就向前跑,真清急步跨了出去,一把揪了过来。
狗狗咬人!
这时从楼门口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笑哈哈地说道。
小狗不咬人!你们进门来玩吧!
进了门,宝宝跟小白狗玩了起来,中年妇人回屋里拿出了一个香蕉递给了宝宝,玩了一会儿真清和三妹领着宝宝告辞了。
和大姨说再见!我们回家吃饭了!
下午再来玩。
好的!再见!
转眼一周过去了,这一天银狐歇班,就带爸爸和宝宝到公园沙滩去玩,刚出门没多久,银狐接了个电话就赶紧回家了。原来保姆敲门,三妹在开着洗衣机洗衣服,正好赶上门铃坏了,没听到敲门声。
进了门,真清就气不打一出来心想,家务活都花钱了,保姆来做就行,看把你闲的。
你在干嘛?保母来了也不开门!
我在洗衣服,没听到!
谁让你洗的?
我自己乐意洗的!你管得着吗?
真清当时就看在儿子在就没有发作,回头逗宝宝去了。
银狐和卢惠上班带着宝宝打防疫针去了!真清又为了昨天的事情跟三妹叨叨上了,正说着保姆敲门了,真清对三妹说。
快去开门!
你不会去开!
你他妈的欠扁!说着去开了门,回头瞅了三妹一眼嘀咕着。
欠扁的东西!
你才欠扁!
真清的火“噌”的上来了,挥手就是一巴掌,三妹用手捂着脸没出声,回身一看保姆愣愣地站在那儿,就换下鞋子出门而去。
一天卢惠下班早就带公公、婆婆和宝宝,出了小区门来到了对面的七贤郡社区商业街的一家酒楼,点好菜之后,银狐和文宣也到了。这次只菜喝饮料、没有酒,真清一看没有酒,赶紧吃了点就抱着宝宝出来了,随后三妹也跟着出来,一块来到了健身广场。音乐的鼓点伴随着广场舞的人群扭动着,宝宝从真清的怀里挣脱下来,走到音箱面前就扭着小屁股哆嗦了起来,惹得周围的人瞩目观叹、啧啧称赞!
三周之后,真清接到了义女的电话说:“一个朋友有事相求。”晚上,银狐回到家,真清说明了情况。
第二天上午等宝宝的外公到了,就开车把父母拉到公司,文宣接待者,领进了一家餐厅,吃罢午饭后驱车到了火车站。回杭州至青岛的高铁是一点三十六分发车,银狐和文宣领着取票、检票来到了站台。
叔叔、婶婶,你们准备上车吧!一路顺风!一路平安!!我和银狐兄坐四点的高铁去上海出差。
晚上七点下了高铁,义女开车送回了家,一块吃饭后义女告辞说明天带朋友来。
四、
二零一八年银狐和同学合办了公司,武汉疫情半个月前,银狐给爸爸打电话说去北京公差。
爸爸!最近回家趟看看二老。
不到放年假咋有空?
自己的公司自己说了算,这次从美国回来了个著名学者,我们在哈佛大学游学时认识的。
噢!不错。
学者过几天到达北京,我们提前从杭州驾车先到家里看看爷爷、奶奶,再去看望一下王老师。
嗯!挺好!
你和我妈说家中啥也别忙活,我们不在家住。
住哪儿?
我预订了十笏园的精舍小院,拉你们一块去住两天。
银狐开着车子进了山东,过了日照天下起了大雪,好不容易驾车到鲁能足球学校附近的一家宾馆,已经夜里九点了给爸爸打电话说到当地了,在一家宾馆住下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一辆满是泥水的白色奥迪停在了真清的家门口。车门开了,银狐下车领着同学进了院子,两人提着一箱酒,一盒茶叶一桶精致花生油,两罐蜂蜜及糕点之类的包裹,推开房门把东西放在大厅里。
爸爸!
叔叔好!
你们一块来了!快来坐下喝茶。
真清陪着喝了一会儿,就说:“去看看爷爷、奶奶吧!”二人提着蜂蜜和糕点等出门了。
真清和三妹包了儿子和同学爱吃的,黄瓜、鸡蛋、木耳、虾皮的饺子。又炒了三个菜。中午,四个人边吃边唠,同学敬酒。
叔叔!先敬您,一块干!
连干三个!
好!
再干三个,六六大顺!
银狐下午开车去精舍小院,所以没有喝酒。酒足饭饱后,四人上车出了村子,拐了几个弯上了北海公路。在洗车场洗了车后继续上路,途中经过高中母校,顺便拐了个弯进了学校家属楼前停了车。王老师迎接着四人,然后领着坐电梯上了楼,银狐提着一箱西湖龙井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
四人在王老师的家里品茶、互相问候、寒暄着,各人描述着十几年来的变化。真清与老同学互相探讨着文学与教育,交流着对当代经济和文化发展的看法。
一个小时后,银狐提出来看看母校的校园近况。王老师帶领着一边介绍、一边遛达,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后相拥道别。
车子停在了十笏园前面的地下停车场,四人提着行李来到了精舍小院。坐南朝北的明清建筑,古色古香,进了北门的迎宾大厅,银狐在柜台前取了票,窜过南门,沿着木楼梯来到二楼巽位拐角处,先开了西向的门走了进去把行李放好,又转身出来开了北向的门领二老进去说道:“你们就住这间,我和同事助东间。”
这个院落的楼房建筑是东厢两间客房连着南楼六间客房再连着西厢两间,前面护栏都木制雕刻制做的,朱红的门窗,青砖带缝白灰线,灰黑色的琉璃瓦,古朴典雅。
晚餐在当地名吃“朝天锅”,银狐给四人要了十卷饼卷猪头肉、饼卷驴肉、饼卷鸡子等。四碗老汤里,放上葱花、香菜末和味精,点上香油、酱油和米醋,然后倒上胡椒粉,四份辣疙瘩条小咸菜,美味一绝!吃饱喝足之后,儿子领着去了足道。二老这是大姑娘上花娇——头一遭啊!真清和三妹躺在按摩院里的按摩床上,两个姑娘分别给采背、拿腰、泡水捏脚。“真舒服呀!难怪有钱人都往这个地方跑。”一切收拾妥当,老俩穿上衣服走到前台,等儿子和同事从里间走出来一块回了精舍小院。
躺在能睡三人的大床上,真清和三妹拉着悄悄话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吃罢免费早点,四人买票进了十笏园。进的园门,左转又绕,交谈着。十笏园,又名丁家花园,位于山东省潍坊市潍城区胡家牌坊街49号,面积约2000平方米,因占地非常少,时人喻之谓“十个笏板”,故得名十笏园。
时值腊月,游园的人不是很多,四人陆续顺着小胡同,亭廊出出进进,一个小时地游览通过介绍得知发现,园子平面成长方形,由中、西、东三条建筑线组成,中轴线建筑及其院落为园之主题部分,园内主要建筑砚香楼,始建于明代,三开间、二层楼,墙壁上嵌有郑板桥、金农等书画家的真迹碑刻90余方,是中国北方地区具有江南园林小巧玲珑的园林之一。
十笏园西接郭家巷,东、北是宅院。全区分三跨,东西都是为较疏朗的庭院,中跨是纯园林。三跨并行,中跨并行,中跨辟园,呈现前园式。
进了院门,经草堂、岛石、四照亭,再跨院门砚香楼,尤其四照亭的建筑用了斗拱、翼角等,格外的有古老的文化气息。来到了池周堆山、理水的妙处,分明到了江南,池岸进退、驳石堆叠,东山耸秀、孤石玲珑,亭楼高居、廊舫依水,如此美景叹为观止。
有诗为证:
灰瓦青砖陈古迹,胡同九曲贯游人。
石山静卧莲池碧,竹木幽然院落森。
嘉靖年间宅首故,晚清光绪户重新。
园林建筑和南北,十笏犹如画里寻。
出了十笏园来到潍县县大堂,当年郑板桥、袁安等县令都坐在正面大堂上举着惊堂木,断着案子,两班衙役分列两边肃立、手里紧握杀威棒,大堂的一侧是卧室,县令审罢案子休息的地方,转到另一边是展厅,展厅是当年郑板桥断案的泥塑和那个年代的逃荒饥民,挑担的、推独轮车的、抬轿子的、骑驴骑马以及老牛耕地的,自不尽言。
中午在一酒楼欢聚,义女接到信也到了,手里提着个大蛋糕,互相问候了一下,五人就依次入席落座。然后,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像一家人一样亲热,在真清心里比自家父母兄弟还要亲切的。义女提议拍个照做个留念,儿子招呼服务员来帮个忙,五个人站在一起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义女有工作要忙就惜别而去,四人就驱车顺着北海路向北驶去,到了北海小镇温泉度假村。银狐头前带路来到温泉前台买了票,四人来到了宾馆房间。晚饭是服务员送到房间,吃饱喝足后去温泉泡澡,儿子给每人买了泳装,然后沿着指示牌陆续进入一个个不一样的温泉,有玫瑰池、牡丹池、桃花池、杏花池、啤酒池、鱼啄池等等,随后来到喷浪池、游泳池,最后在大暖地炕上烙饼,周身说不出的放松、舒服,就像人间仙境一样,迷迷糊糊地忘记了一切从前的烦恼。最后,洗漱完毕回到了下榻房间,柔软的大床上真清和三妹翻云覆雨了半个小时,两人仍未尽兴,柔情蜜意的话儿就像新婚初夜。
本来真清雄性激素旺盛,离不了女人 ,三妹自从嫁过来就每晚躲不掉,任丈夫怎么弄都行。三十多年了每天除了来例假 最少也两次,多的时候一夜六次。夫妻俩有十年都是一个被窝睡 ,真清用手臂整夜把三妹揽在怀里,在茅草屋的土炕上说不尽的悲欢。
第二天早上吃了免费早餐,驱车来到北海边,腊月时节,朔风刺骨。海边空荡荡的,四人面对着一往无际的空旷张开双臂,高喊:“大海我来了”!
这个季节没好逛的,天又冷,四人冻的不行就上车按原路返回,中午回到了镇子上,真清说“金都饺子”很好吃是女同学开的。
于是,四人下车进了饺子馆,真清和儿子的同事每人喝了半斤白酒,儿子去结了帐后驱车来到坊茨小镇,亦即当年的德军司令部和军营进去转了一圈。院子里静静的没有人,只有几行古松轻轻摆动着大伞般的树冠,还有几颗参天的光秃秃的槐树、杨树立在风中,干枯的树枝抖动着不时发出啸声。
下午回家,儿子找出了棋盘,摆好了车、马、炮。三人轮着对弈了几盘,银狐冠军,其余平局。三妹说赶快吃晚饭吧!你们不是今晚进京?
晚八点启程,十二点接到了电话说到北京了,马上入住酒店。银狐和同事第二天会面了从美国回国的学者后就回杭州了。
儿子走了几天,真清从网上看到武汉封城的消息,就跟儿子通了电话。
疫情的形势很严峻,春节就别回了。
没打算回家,计划去腾冲过春节,武汉封城的消息一出来,就把机票退了。
嗯!宝宝呢?
在洗澡。
没别事挂了吧!
好的!
五、
除夕,上午打扫完卫生,贴了春联,下午去给爷爷、奶奶上坟,先压上坟头纸,再焚烧了一大堆纸钱,嘴里念叨着:“爷爷、嬷嬷收钱,过年了去买吃的买穿的。”然后扔上了桔子、苹果、香蕉等祭品后,真清又掏出香烟扔上了几颗,瓶子里倒出水把纸灰圈住,在坟前兄弟三人和侄子跪地连磕了仨头,起身合十拜别转身回家。
忽然牙疼的不行了,真清和三妹就没在父母家吃年夜饭,给放了钱和年货就回家了。稀里糊涂出了正月,过了二月进了三月,清明节前给爷爷、奶奶的坟上添了土后,又压上坟头纸,烧了纸钱,放上了祭品,磕头拜别后回到母亲住处。母亲说一只眼睛又生了白内障,大队里来通知说五一过后到医院免费手术。
五一过后,真清找车拉母亲去了医院准备手术,一检查血糖高不能做。回家治疗了十天又去医院还是血糖高。如此三番的折腾到芒种,真清的右牙根疼得连着半个脑袋直嗡嗡,并且又犯了痔疮,腰酸背痛,腿脚发胀,昏昏沉沉地躺了几天。
麦子焦头了,收割机到了地头,真清强挨着和三妹把麦子拉回了家,晒在门前的公路上。三天的好日头,麦子晒干了就卖了。
母亲又来找儿子要去医院割白内障,三妹说你儿子病倒了卧床不起。母亲和三妹说着。
没去卫生室拿点药?
他就是硬撑着,说到时候就好了!
二小子、三小子都上班,没空和我上医院。
他姑呢?
我打电话问问她有空啊吗?
小妹和母亲去了医院几趟,医生说血糖降下来了,但泪囊发炎不能做白内障手术,得先做手术把泪囊切除。母亲犹豫了,回家问大儿子怎么办?真清正牙疼的厉害就没好气地说:“爱咋办咋办,我这…”。
母亲含着泪走了,真清去了牙科诊所。牙科大夫让躺在治疗椅上,张开大嘴后敲了敲右边的后槽牙说牙活动了,拿掉就不疼了。
真清口中紧咬着药棉回了家,三天后的早上母亲打电话说父亲不行了。
真清急忙去了,看到父京躺在床上翻着白眼,怎么叫也不回声,母亲边说边流泪。
半个月了不吃不喝的,你给买的益生菌奶一天喝不了一瓶,光吐粘痰,还不知不觉地拉了裤子。
现在这个点卫生室医生还没来,“娘!你给原先当赤脚医生的表姐夫打个电话,让他看看”。
二小子、三小子刚进门,表姐夫随后也来了,进门就说:“好几年不干了,没针没药”。真清说:“你当过大夫,看看这个情况咋办?”
应该吸吸氧!
三弟你快去开车,拉爸爸去医院,我回家问你大嫂要钱。母亲还没等真清从床上下来说道:“我这有八百元钱和医保卡你捎着”。
三弟开车来了,真清和二弟抬父亲上了车。车子刚出了村,父亲的头向后一直,真清揽着父亲的左手臂感觉到脖子僵硬,就对三弟说:“看来到不了区医院了,就近去镇医院。”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掐父亲的虎口穴和中指指肚。父亲脖子伸了伸,眼睛微微动了一下,真清又对三弟说:“去区医院吧!区医院的条件好”。
急诊室里,一位值班女医生翻了翻患者的眼皮说:“临终的征兆。”旁边的医生、护士忙着抢救。真清去交了急诊挂号费回来,父亲吸着氧气,挂上了吊针,测着心电图,一阵急救暂时好转,转入了病房。医生说需要输血等让先交押金10000元,真清去办了住院手续,跟儿子通了电话,银狐接到信后,微信转了一万元并说钱不够再说。
三妹和小妹随后也来到了医院,忙活了一天都累了,二弟、三弟和小妹都回去了。真清和三妹陪夜,真清刚拔了牙没几天,痔疮又犯了,坐在床边低头打盹。晚上八点母亲打电话询问,真清说快不行了。夜里父亲不老实一只手挥动着光拽下吸氧管,三妹一晚上没合眼又是倒尿又是擦屎。
第二天,三弟和小妹来替代大哥和大嫂,真清和三妹回家,先来到母亲的住处,像母亲回报医院的情况,母亲眼泪汪汪地抽泣着。
这可怎么是好!老东西不想陪我做伴了。
人哪有不死的!医生说是临终的兆头。
前年你爸爸七十六的时候,找仙家胡奶奶给买了三年的寿。
按八字就应该今年入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也在挣,我先回家歇歇了。
第二天,真清准备去医院,还没出门就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
大哥哥!医生说吊针输不进液了,在医院也是等死,还多花钱,不如出院吧!
好吧!
今天星期天不办理出院手续,你明天来办吧!
第三天,三弟开车拉着去办出院手续,弟媳妇也在车上,来到了住院部,真清拿出押金单据和老人保障卡递进了窗口,接过新单据和剩余的钱,弟媳贼眼鼠目地紧盯着问花了多少?每人摊多少?
还有急救费一千多,回去我算算,咱是安四平分还是三平分?
闺女不带,三人三十一。
好吧!
回到家里,真清守着母亲、二弟和三弟把单据一一拿出来,总共在医院花了九千八百七三圆,新农合报销后剩余五千伍佰零三十六圆,减去母亲给的八百圆共花了四千七百零三十六圆整。母亲说:“我你给了一千圆”。变着脸的二小子开了口。
是一千圆!我亲眼看着的。
我回家拿一万元钱时,让三妹点数来,就是八百圆。
三弟急忙说:“我去开车了没看到”。真清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看了看从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每人给我一千五算了,三弟从口袋里掏出一千五交到大哥手里,二弟气呼呼地起身离去,不一会手里拿着一千五百元钱摔在了桌子上,拿去吧!从此不欠你的账。
晚上八点一家人守在老人身边听见院门有声响,真清在床上隔着窗户一看,是小妹和装殓的师傅拿着寿衣进了屋门。九点,父亲回光返照,瞪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虎子!虎子!”真清对父亲说早就给他打电话了,正说着,手机响了。视屏中银狐叫着“爷爷!爷爷!我刚开完会。”七十九岁的的老人安详地闭上了双眼,眼角挂着泪珠。三弟问大哥明天每人捎着多少钱?真清说自从咱奶奶去世快三十年了,咱家也没有办过丧公事,火化、待客和帮忙的费用临时说不清,我多拿着钱就行,完事了再平摊。
装殓师傅和真清给李金之穿好了寿衣,穿好了鞋,戴上了帽子后就给逝者化妆,一边化一边说,“描描眉,净净面,我们从此不相见!”母亲、儿子儿媳们等一家人齐声,“描描眉,净净面,我们从此不相见!”
装殓师傅然后交代了明天公事的步骤,十一点都回家了,母亲去点起了长明灯,真清陪着坐在沙发上守了下半夜。天蒙蒙亮了,三弟、小妹推门进来,真清说我去叫开超市的门买两条子香烟,顺便预定下馒头后,再到大队书记家说声,给安排块墓地。
七点,火化车来了,邻居也来了不少。装殓师傅叫二小子去村卫生室开了死亡证明,叫三小子在院门口上插上了白绫,门上贴上了白纸。
真清从家里捎着笔和账本回来放在桌子上,告诉大家花了钱记录在上面,然后打电话在本村的饭店订了四桌,回头对二小子说你在家照看着亲友来上祭,让邻居李某某记着账,你收着钱,我和三弟、小妹跟着去火葬场。
真清站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手里挑起了箩,向西南连喊三声:“爸爸!你上西南!爸爸!你上西南!爸爸!你上西南!!”装殓师傅用菜刀砍破了一个白瓷碗,高喊了一声:“起灵了!”四个人抬起了棺椁,哭声一片走出了大门放进了火化车,随着装殓师傅一声:“孝子叩头!谢谢帮忙的了!”然后真清高举火盆摔在了地上,火盆被摔了个粉碎。
火化车在向西的公路上急驰,九点到了火葬场门前,每人在门卫面前出示了健康码,消了毒进入大院排队等候。妆敛师傅领着去办了火化手续,十点半火化出来了,真清双手捧着骨灰盒出了殡仪馆的大门径直走向了火化车。
回来路经一个大饼店,师傅下车去拿了一个富贵饼。十一点半火化车来到了墓地,下葬后,在坟前垒起的红砖池子里烧了些纸钱,妆敛师傅让每人手拿着干草点了火围着坟左三圈,右三圈的跑着,边跑边喊:“救火了!救火了!金银财宝归我了…!”然后放上花圈,跪地磕头。
一行人回到火化车上,师傅拿着账本子一算共花了二千三百多,三弟抢着算了账就和大哥下了车,火化车向北离去。
所有亲朋好友和来帮忙的四十多人来到了饭店。真清敬了亲朋好友和帮忙的酒,大家吃饱后纷纷离去,真清去柜台算了账,四桌酒菜二千四百元。
回到母亲住处,三弟问二哥账本子和收到的份子钱呢?
给咱娘了!给咱娘留着养老。
这怎么行!火化车和花圈等钱两千是我出的,你一分钱不出。母亲赶紧说:“我放抽屉了”!
拿出来算算账,父子分家财务各别,亲兄弟明算账。
母亲不情愿地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三小子拿起来交给大哥。真清接过来,又从口袋里掏出酒店和超市的单据放在一起叫过三弟的大闺女:“过来侄女你是会计学院毕业的,把账算算收了多少份子钱,然后算算我和你爸爸花了多少钱”。
侄女算好了账说道:“份子钱一共收了五千八百元整,大爷一共花了三千二百元整,二大爷花四十元整”。
大哥!你看怎么分?
你拿出两千三,给我三千二,给二哥四十剩下的给娘。
不行,五千八被三除开分了!
你爱咋分咋分!
弟兄仨分五千八,每人先分一千八。
分成了三份,还剩四百给咱娘。真清就笑你咋上的学啊!
不对,这样还不夠我的两千三!二哥沒出多少钱,应该一千八咱俩分,就这样吧!我再拿五百,剩下的归大哥!
真清拿起了三千一起身离开了。
作者简介:
李清发,笔名兰若子墨。潍坊市作协会员、中华诗人协会会员。喜古文、周易研究、律绝古风宋词和辞赋,尤其回文赋得到了奇诗派的认可。近千首发表在《中华诗人》、《华美诗赋》《火炬绿风》、《坊子文艺》等刊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