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沉默的印记

             (组诗)

             翼华

        锈蚀的铡刀

我不忍农具展览馆陈旧的铡刀

豁豁牙牙的刀刃

黯紫的铁锈，让我想起

那位十六岁的少女

在青天白日下

直面张着牙齿的锃亮铡刀

而那位少女脸色平静

眼睛像海浪磨砺的珍珠

毫不畏惧铡刃的寒光

我想那天的阳光一定很红

锃亮的铡刃

被血红的阳光蹦裂

结成黯紫色的朵朵斑痕

黯紫的斑痕，锈蚀了

现在许多人的记忆

我常被恶梦惊醒

黎明苍白的曙色一闪而去

从土地上站起的太阳

在海蓝蓝的天空，写下

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囚徒的胃

天空布满乌鸦的时代

酷暴的刽子手

绝不相信老虎櫈治服不了的

囚徒，有怎样的钢筋铁骨

他们用刀残忍地

切开囚徒的胃

显微镜下，细细辩认着

草根和树皮的渣汁

终于像一群臣服的鬼

跪拜在囚徒的灵魂之下

有着囚徒一样意志的

嚼着草根，炼就

钢筋铁骨的人

擎起民族的脊梁

让血染的五星红旗

在天空高高飘扬

        渣子洞

空荡荡的囚房审讯室水牢

和放风的小广场

总有一种镣铐的声音

隐隐的，在时空的耳轮碰撞

毕竟是铁与铁的撞击

腥味的火星，灼热

我的血脉。或者

在我闭住眼睛

点燃黑暗中红色的幕布

丘陵上的树木，野草

呈现着七月的色泽

炙烫的风，落在

褐色的岩石

似乎凝固了镣铐的声音

带着红领巾的孩子列队而来

轻轻的脚步像一丝溪流

从空荡中流过

        若尔盖

若尔盖的夜色依旧迷茫

风吹绿草的味道

是今夜的惬意

我望着夜空眨眼的星辰

是否记得很久的那夜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

栖息在沼泽地里

背靠着背，嚼着草根

喝着腥苦的污水

他们眼睛明亮

像草叶上晶莹的露珠

照耀云罅中的月色

不再黯然。今夜月光如水

曾经的沼泽地，已是

丰腴的草原。帐篷旁

不眠的土拨鼠跑来跑去

嗅辨着我们

是不是当年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