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
作者：惠建武
“不行，咱去二院看看吧，你整天这样我出去干活也没心思。”拴牛坐在饭桌旁，没精打采的，皱着眉头边吸烟边说。
两个孩子都去上学了，屋里就剩媳妇麦草和拴牛了。娃娃在屋的话夫妻二人尽量不去讨论麦草病情的事。儿子已上初三，女儿也是五年级了，都懂事了，怕影响娃娃的学习。
听了丈夫拴牛的话，麦草只是默默地流泪。
麦草的病已好多天了，开始没在意，就一直没告诉拴牛，只当常见病，扛扛过几天就好了。可情况并非那样，几天后倒感觉病情没有好转且严重了。吃稍微硬点的东西就疼，当然也就难以下咽了。拴牛照常起早贪黑在外忙碌着，两娃一去学校，麦草一个人在家就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得上了“哈哈病”？拴牛母亲前几年因食道气管之间的肿瘤要了命，麦草从头到尾服伺左右，情况一概尽知，所以联系上自己的病况，感觉相似度极大，心情也就十分低落，话也少了，吃饭就疼，进食也就少了，再加上晚上多思量，睡眠不足，脸颜色也不好，屋里没人时只是偷偷流泪。为了不分拴牛的心，也就一直没告诉他。
这段时间麦草吃饭馍下咽时，不光是疼，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食道里。麦草虽没去医院检查，这种情况下，自己给自己已经定了病名，只是没说出口罢了。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实在坚持不住了，最后还是告诉了拴牛。今日听到拴牛这话，嘴上虽没有应答，可心里当然愿意去，日子刚好过了，孩子都小，麦草流泪归流泪，对大医院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麦草心里想，自己这病去了医院十天八天的肯定不能回来，所以就将两个孩子的、自己的床上用品以及沙发套、衣物等都换上干净的，换下来的衣物彻底清洗了一遍，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忙完。
一夜无眠，当然是麦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叫醒两个孩子起床上学，且已备好早餐。拴牛这时也起来了，洗刷完毕，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开车和媳妇一起去二院了。天阴沉沉的，还下着雨，一路上，拴牛和麦草很少说话，他知道媳妇儿昨晚上没睡着，让她在车上闭目养会儿神。当然，在家里该说的话也都说过了：“不会是那病，咱才多大，细胞正旺盛着呢！”要么就是：“心放宽，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没病自己把自己吓出毛病了。”有时也会有意逗媳妇开心：“你敢走，不怕我另找人……”说归说，拴牛对麦草的病也是担心，这会儿肚里也有很多话想说，可也只是开车。
心烦事不顺，到了二院，却没有车位，开进开出，转了不下三个圈，才算停好了车。等走进内科楼，挂号人已是一大片，只能耐心等待。好长时间后，一护士走向大厅说：“没挂上号的明天来。”没法，只好打道回府。
第二天起得更早，冒雨前去但还是没挂上号。第三天等到中午12点又是白气。无奈，临时决定去辅仁医院看。已是中午时分，人是铁，饭是钢，早上出门也没吃早饭，先吃饭。麦草婚前在这儿纺纱厂上了几年班，她说她想吃一碗四厂十字的米线。这时候麦草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拴牛也会想法设法去摘，更别说只是一碗米线了。轻车熟路，几下就停在这家米线屋门前。麦草那碗当然不能要辣子，她数根根吃。拴牛平时吃米线，那是吸得chuchuchu ，两嘴角染上红红的辣子油，三两下一碗米线就见底了，可今天呢，两人好似尝饭，都没心情，只吃了几口。没敢停脚，赶紧又来到辅仁医院。这时雨已停，天还是阴沉沉的。
人还真不多，前面只有三个人。很快就到麦草了。坐诊的是一位60多岁、面容慈祥的老医生。他让麦草坐于桌旁，先是切脉，同时还问道：“什么情况？”麦草低声把自己的病情一一道出。拴牛插嘴道：“医生，会不会是哪儿长出了……？”还没等拴牛把话说完，老医生就道：“别胡思乱想了，东西就那么容易长。”说着手起笔落，一张食道胃部检查单就填好了，要让事实说话。
老大夫温暖人心的语气，幽默的话语，使两口儿心情倒有一点点儿好转。拿上单子在护士的指引下又来到了检查处。人还是比较多的，两口儿看到一个女子做完检查后被搀扶出来，在靠背椅上不能坐稳，且向前扑着直要倒。拴牛看着那女妇人，同时心生一念头，媳妇儿今日要做无痛的，花钱事小，人要少受痛苦。等待最急人，特别还是这种事。麦草这时倒好像能轻松些，她在和旁边人聊天，且有时脸上时不时还露出笑容，全然忘记自己的病情似的。拴牛对这一点点变化还是很欣慰的。
“麦草，麦草的家人，请做好准备！”一个护士在门口喊道。
麦草很快就进了检查室，拴牛在外边坐着，心里不停地数着数字，有时还数出声。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到一个墙角，只是默不作声。这样的时间真的好难熬，因他刚才还看到有的人出来晕倒了，自己的媳妇能坚持住吗？时间过得相当的慢，十几分钟时间好似一天。麦草终于出来了，看起来没事，麦草说只是轻微有点不舒服。医生让坐在那儿休息几十分钟，两小时后来取结果。
两口子出来在医院院子、大门口转了转，呼吸了口外面的空气，也没敢走远，方怕误了取结果单的时间，迫切得知结果的心情也不容许他们走远。拴牛不停地看手机，且每次都要喊出还有多少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候，两口子就走进医院。刚好护士正在念名字。
“麦草，麦草在不？”
“在”，拴牛大声喊道。并小跑过去领了检查单子，接到手就看结果。拴牛母亲住院时，拴牛跑前跑后，对检查单有点经验，虽然不能全看懂，但可以看出不是那种病。于是拴牛随即喊出声来：“麦草，好着呢，不是那病！”拉着麦草的胳膊向老医生处跑去。因为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十几分了，马上就要下班，时间很是紧张。再就是听听老医生的意见更放心。到了医生处也不排队，直接闯进了医生诊断室。前面还有一个人正在看病。老医生没抬头 ，也没正视拴牛夫妇，只是认真地为病人诊脉、看病。拴牛手里拿着结果单，恨不得直接塞给老医生。
“来，过来，”老医生抬头招呼道。拴牛急忙递去单子，还让麦草坐在医生旁边刚空下的凳子上。 “前段时间吃什么了？”
“这么长的烧痕，从食道一直到胃壁。”医生一边看着影像一边说。
麦草慢慢地抬起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稍后说道：“应该是那天的热豆腐惹的祸。”随及简单叙述了那天自己吃刚出锅的粉芡热豆腐的经过。
听后，医生轻轻点了点头并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随即还开了些药。
“没啥大问题，按时吃药，几天就会好的，”老医生的话语一下搬走了拴牛、麦草心里的那块大石头。
“我饿了”，一出医院大门麦草就对拴牛说道，且还要吃四厂十字那家的米线。这时天也放晴了，太阳也出来了，麦草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拴牛不用说，平时连说带笑的“毛病”又来了。
作者简介：惠建武，70后，西安市港务区人，喜欢运动旅行，闲暇时也爱好读书写点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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