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青那点事(系列之十一)
赵二哥的翘扁担
文/魏少华 诵/梦锁清秋
因在赵氐家族中排行第二,我们喊他赵二哥。他个头不高,身材墩实,头大肩宽,皮肤油黑,四肢粗壮,而眼睛细小,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他又丑又笨。但听他说话时,未曾开口先露笑容,那豆角式的眼睛配上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又显得特别宽厚善良。
附近几个队的社员都知道他的力气大肩头硬,二,三百斤的担子不换肩头可走五里路。挑上百十来斤的担子,不用手扶,荡荡悠悠地走上两三里路不喘气。

赵二哥的肩头与众不同,两颈肩的肌肉隆起像是驼峰。肩头搁扁担的地方磨出了一层铜钱厚的硬茧。他有一根很奇特的扁担,是从大山深处弄回来的老桑木做成的,天然弯曲得象一张弓,中间厚实呈椭圆形,向两头延伸逐渐变薄,两头各订有防滑的铆钉。经桐油多次浸制阴干,那扁担变得坚韧绵实,富有弹性。赵二哥叫它“两头翘”,放在肩头,两头翘的担尖儿与他头顶一样高,象一把弓反放在肩上。
“两头翘”的扁担是当地一种挑担的特殊工具,会用的人不多。重物挂上扁担的两头,挑上肩时“两头翘”向下垂到与肩平。会用“两头翘”扁担的,自然是挑担行家,赵二哥却是行家里的高手。他用起“两头翘”得心应手,那扁担尤如嵌(qian)在肩头一般,步子迈出时“两头翘”向上弹起。借扁担的弹力将重物抛起来,肩上的重量大为减轻,步子落地时“两头翘”上的重物向肩头压下会超过原来的重量,但这时两脚成人字型立于地上正好分担了肩头的重量,这需要腰腿的桩架特别稳当。“两头翘”解决的是挑担走路一只脚迈出时卸去肩头的重量,人就会轻松迈步。这不但需要力量大,更需要很高的平衡技巧。稍有不慎,“两头翘”会在肩头翻转身来将重物甩脱,还会刮伤人的颈部,更利害的是能刮削掉半截耳朵。

生产队交纳公粮时,赵二哥用一副大号箩筐,生产队长都是让他走第一位,后面跟着十多人,他一路走一路喊着号子,后面的人随声呼应,那抑扬顿挫的声音从被重压的胸腔里吼出来,格外雄渾嘹亮,成为送公粮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赵二哥挑担走路步伐轻盈,“两头翘”上下闪悠悠,象一只雄鹰在扇动着翅膀。他走的是秧歌舞步,常常引得路人观赏,其它交纳公粮的队伍也会停下,专看赵二哥的表演。沿路有的姑娘媳妇更是看得啧啧称赞,这时赵二哥象吃了兴奋剂、洋洋得意起来,将“两头翘”上下闪悠得更高,步子迈得更慢了,嘴里还要唱上两句:路边的妹子你莫笑嘛,哥的扁担两头翘哟,挑起谷子送公粮吔,凉风吹来当扇摇哦,当-扇-摇…。

赵二哥和他的翘扁担还作为当地送公粮的特色,在“学大寨”的外地参观团面前表演过,还上过报纸。当着采访的记者,他说,每年秋收后,我们队都要先将最好的稻谷送交公粮,交公粮是我们农民光荣的任务。这几句话也是大队支书反复交待过的。当然,赵二哥做这些事,是要给他加记公分的。凡是挑担加工分的农活他都能挣到加工分。
如是上山打柴,赵二哥返家时几十里路从不在中途歇气。邻近生产队一位青年人不会用“两头翘”的扁担,却自认为肩头比赵二哥还硬。一次上山打柴与赵二哥相遇,两人比拼了一回。双方赌的是自己那担柴,重量相等,谁后到家,谁就将自己的那担柴送到对方家里去。

当邻村的青年人将自己打的那担柴乖乖挑到赵二哥家时,赵二哥早已回家干起农活了。赵二哥算得很精,打柴比别人早回生产队,再做小半天农活,可比别人多挣两个工分,一月可多挣十来分,一年下来就多百多分呢,得多分不少粮食呀! 赵二哥给我们算这笔帐时,从内心涌出的自豪与喜悦把两只眼睛收缩成了一条缝。但从额头与眼角隐现出来的那些与年龄不符的皱纹里,又隐含着不能述说的艰辛:男人嘛,力气用了力气在,变了泥鳅,就不怕黄泥巴糊眼睛了! 赵二哥见我们说他多挣工分不要命时解释道。

知青与农民同在一块蓝天下,向土地求生活,同样都有生活的艰辛,只是对待艰辛的态度不同。
赵二哥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的生计压在心头的担子,比肩头的担子重得多。但他从未说声苦,他不管是做家里的事、为生产队做事,或是帮助别人做事,都是笑眯眯地全力以赴,倾其所能,从不怨天尤人,正是他待人做事的这些品格。成为我心目中的平民英雄和面对艰苦生活的榜样。(待续)
2023.7.10
作者简介:魏少华,铁路退休职工,喜欢旅游和看书,好运动和涂鸦,也喜欢写几句顺口溜自娱。
主播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朗诵联盟会员《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中华汉俳》《中国联墨缘香》副总编: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接近三千首;配音秀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