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德载物

文/高塬

     这几年接连几位舅父去世，我都是背着母亲悄悄去奔丧。他们是母亲的堂兄堂弟和胞弟。母亲尤其操心她的亲弟弟，她说我外婆殁的时候，拉着她的手托付她，一定要她管护好唯一的弟弟。这句话她牢记在心，为此她与自己的伯父伯母一大家人保持亲密联系，一直延续到堂兄堂弟几个家庭，目的是为了继续维持过去一个大家庭的至亲关系，互相有个照应，人多势众，有利于保护好我的亲舅舅。

       母亲是这么想的，也叫我们跟着她也这么去做。我亲外爷外婆去世时我还小，我大外爷一家人待我们都很好。二舅卖黄瓜时碰上我，总要送我一个尝鲜；卖豆花醪时就会给我舀一碗吃。二舅妈不生育，母亲介绍我村里一家孩子过继过去。孩子喝羊奶膻气，得放点糖，商店凭票供应。母亲便把卖鸡蛋奖励的糖票积攒下来，卖一斤鸡蛋奖励二两糖票，积攒够一斤便让我送给二舅。记得最后一次只送去了八两糖票，因为实在积攒不下了，舅家又等着急用。那时候大外爷家全人全，三个舅舅成家立业，还没有分家另过，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院子里。一次我送糖票到舅家，正是午饭时间，二舅妈正在灶伙烧锅，连忙起身要给我舀饭。我放下糖票又往回跑，急着要去学校。大外爷追我到大门口，后背对着我，手背搭着，指头忽闪忽闪的，我一看手里攥着一沓子零钱，示意我不要声张赶快拿上。我那时不大懂事，也就拿上走了。二舅家对抱养的孩子视如己出，供孩子上学到工作。村里人夸母亲一句话帮了两家的大忙。我两次从南山拉来满满一架子车木头到了北坡跟，精疲力尽了，便去叫舅舅帮忙掀车上塬。大舅、二舅和我亲舅三个农民舅舅下工后，二话不说就一齐赶来了。没有他仨牵着牛连拉带掀，那一架高坡我们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拉不上去的。大外爷外婆去世后，大外爷家三个舅舅分家了，逢年过节我要走几个舅家。大外爷、外婆以及后来大舅妈、大舅、二舅和我亲舅先后去世，我去奔丧的礼仪一应俱全，铭旌上，我这外孙外甥的名字写在前面；我的大食摞到主人家后，指定要保管好，第二天要抬到墓地使用里面的食品。

       厚德载物，以心换心。你往好处想往好处做，人家也会投桃报李。这样子的话，一个大家庭就不会散了心、散了骨架。即就是人分散各处，但亲情还在，一直延续下去，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