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筠涉荷系列书作的笔墨情态
文/应金湖

这幅书作以婉约与豪迈互为渗透的雄浑书风,表现了一种别致新颖的赏花姿态,像水墨画一般漾开了一幕写意情爱,其笔墨情态隽永而缠绵。荷花被称作花中仙子,有着“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象征着纯洁、高尚、圣洁和美好。
古往今来抒写荷花的诗词汗牛充栋连篇累牍,有客观描绘的,更多的是主观托物言志借景抒情的。诸如我们耳熟能详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李白的诗句则抒发了相思的情愫:“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佳人彩云里,欲赠隔远天。”这些诗句大抵是通过眼观作为媒介与荷花接通视觉的信息,而书者婷筠则以听觉与荷花沟通心灵密码,为书法的表达,创造了崭新的意境。倾听圣洁美好的荷花的花语,这得有心心相印的心灵同频共振,还得有相同的“三观”的精神共鸣,否则就像俗语所说的鸡鸭谈天,只闻其声不知其意。
这幅书作从结字运笔所表现出来的笔墨情态,似乎令人感受到“又是一年荷花开,含苞欲放待君来”的意境。“聽”字看似随意闲笔,内中却大有讲究。右上的一点一横,点如高峰坠石,横如千里阵云,而右下的心,波涛汹涌,是一个心思缜密又情感澎湃的女子在谛听荷花的心声。反观“荷”字,上半部逸趣盎然,笔画灵动,下半部则金石铿锵骨力雄强。可见这朵荷花不是美艳绝伦的丽人,而是多情且孔武有力的战神。如果这种解析能成立的话,这幅书作的心象似乎是美艳的貂蝉在谛听战神吕布的花语,或是绝代美人西施在倾听大英雄范蠡的吴侬软语。书法艺术给观者的艺术感受有无限的空间,书作《聽荷》即是一例。
书作《戲荷》以凝练畅达的线条,古拙朴茂的结字,轻俏洒脱的笔墨情态,雄浑飘逸的笔势风骨,赋予了一个优雅忘情欢快的戏荷场景。我们仿佛看到一行现代靓女,踏着青春的步点,走在十里莲塘的花径上,忽而摇摆莲叶晶莹闪动的水珠,忽而亲吻荷花的花蕊花瓣,忽而轻拂结籽饱满的莲蓬,尽情释放心中游戏的畅快。书者运笔构字布局中的心理欢愉,如十里荷塘的风雅圣洁,把“戲荷”二字嬉得如痴如醉。我们似乎看到风姿绰约的女郎们,面对出淤泥而不染,妩媚娇艳的荷花莲叶,洗濯了世俗的嚣繁,莺莺燕燕,超凡脱俗,叽喳呢喃地嬉戏,犹如天上宫阙海市蜃楼。《戲荷》美妙的墨韵,在嬉戏声中,给人们以心灵的释放和喜悦的沉浸,暂且把儒家的进取功利心请进灵魂的侧殿,把庄子的《逍遥游》忘情地供在心头。“荷”字的结字打破了书者的常规,古拙朴茂中带有风韵,为“戲”字作了呼应,呈现出活泼灵动的墨韵和情态。
古往今来,文人墨客穷尽了艺术才华,创作的与荷相关的诗文、绘画、书法作品,真可谓如恒河沙数,漫天繁星,令人胸廓旷远,神思邈邈。书家婷筠却独辟蹊径,书写了一串含有荷字的动词,如“听荷”“戏荷”“吻荷”“问荷”等等,最后以名词“荷魄”收官。在这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湍急的情感流中,让人对她的书作《荷魄》就有了特别审视的兴趣。
如果说《听荷》《戏荷》表现的是一种浪漫的审美情趣,《荷魄》就像七弦琴在嘈嘈切切错杂弹中嘎然而止,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进入一种哲思状态。书作在大气雄浑的书势中,显露出既骨力刚健又沉静丰沛的笔墨情态,让人对书者的荷文化的核心审美观有了某种认知。

对于荷花的魂魄,周敦颐《爱莲说》是贴近荷花精神本真的一种看法。“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达观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周敦颐笔下的荷是花之君子者。而杨万里笔下的荷,则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层层叠叠的荷叶,明丽娇艳的荷花,情空万里的蓝天,走进这诗画结合的情景中,就贴近了生活的美好。周敦颐感受到的是君子之道,杨万里看到的是感官的悦目。在鲜活高洁的灵魂中这两者并不冲突,书作《荷魄》应当就是这种精致的精神追求与常人的审美感知共生共存之荷花风韵与魂魄的笔墨情态。

陈婷筠,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中国作协作家书画院艺委会委员、北京当代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外艺术名家理事会理事、福建省书协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