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小说
八婆
王永寿
八婆是四叔的老婆,咋不叫四婆?叫八婆呢?
四叔的老婆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喜欢搬弄是非。所以,村子里的人给她起了这么个外号一一八婆。
八婆六十多岁,四方脸,额上的皱褶卷起来,树皮一样。头发挽一个圆形发髻,罩在髻网里。
村子里的人讨厌她那张嘴。
八婆骂人跟腋下夹了书一样,一开口,就没人家说话的份,听她叭叭叭个不停。
爱吵架,是八婆的喜好,村里有人吵架让她听到,就来精神,家里再忙,也要撂下手中的活,火急火燎赶到现场,没听两句,不知谁对谁错,就帮起腔来,当然帮跟她走得近的那个人。
八婆开腔,对方无言以对。骂起人来毒得不得了,不堪入耳。若碰上敢与她顽抗顶下去的,嘴征服不了对方,八婆就开始动武,粗壮的身子往前迈两步,眉头一皱,再双眼一瞪,拳在腰间随时出击,对方一见这阵势不寒而栗。她再撸起袖子,跨出第三步,对方想逃,只恨腿脚短跑不快,抓到手就把对方撂倒在地。总之,她的两个长项都使上,你就认倒霉了。所以,八婆是骂出了名气,打出了威风,在我们周围五乡八坞,提起八婆无人不晓,臭名远扬。
四叔找了八婆这样的老婆,天天叹气、摇头,使他在村子里很没面子。
八婆不干农活,那时生产队里的女人都要出工(到田里干活),八婆没上过一天工,主要四叔家口轻(人口少),只有一个女儿已出嫁。四叔除了在生产队出工,还有一份副业——理发,早晚替村里人理发,大人一年壹元贰角,小孩一年6角,村里300多男丁,一年收入对于当时来说已相当可观。
八婆生了一个女儿后,肚子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按村里老人的说法,做人说话不能太毒,要积点口德,这是八婆自己造的孽,该断香火。
八婆吃饱了没事干,就与村里一些老侬家凑在一块,道你家媳妇懒,她家媳妇眼勾人,挑起庭闹矛盾,她可以发挥专长。
八婆三天不吵架,人似乎蔫了似的,病泱泱的。一打起嘴仗,八婆就来精神了,双手叉腰,嘴跟开火的机关枪一样,没胆量的小孩,见八婆吵架的样儿就吓得直哭。
不少老人偷偷焚香跪地拜天,求老天爷收拾这个恶妇,给村子一个安宁。
八婆突然得了囗腔溃烂,嘴歪得不成样子,几乎张不了囗,让人见了忍俊不禁,村里人觉得真是佛显灵了。
八婆痛得三餐喝米汤也费劲,躺在床上呜咽着。
八婆到大队卫生所看了几天不见效。她就纳闷:说上火,吃了黄莲、甘草,咋就不中呢?
四叔说:“你嘴毒,不烂才怪,不讲文明,没一点美德,别人收不了你,天收你,一村子的人,让你骂了个遍。就你这张嘴,害了多少家庭鸡犬不宁,老天爷这才收拾你。”
八婆一听四叔这话,要是以前,早来火了,不把四叔揍得求饶才怪,可眼下,她提不起那个精神,脸一下阴了,连声对四叔说:“老头子,我错了,那咋办?那咋办?以后我再也不多嘴多舌了。”
四叔脸一沉,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中佛托话,说叫你老婆跪下发个誓,从今往后,不制造事端,别管闲事,方可消肿。”
八婆听了四叔的这番话,脊椎骨涌过了一种触电般的战栗。一张苦瓜脸盯着四叔,表情里埋着委屈、哀怨和求情,一向在四叔面前蛮横的八婆,轻轻对四叔说了声:“老头子,我跪。”
四叔就像黄鼠狼从洞里伸出小爪一一露了一手。编了这么个谎话,这婆娘信了,不让她缩嘴(不胡诌),村子哪有安宁?
八婆的目光从四叔脸上收回,神情憔悴,一脸焦黄,苦唧唧的眼神似乎有了忏悔,抬步走进里屋,关上房门,跪下闭目念念叨叨小半晌才出来。
四天后,八婆的歪嘴正了,鼓鼓的腮帮子消了,能说话了,可以吃饭了。八婆觉得自己的祷告得到了上天的原谅,心里好不开心。
其实,四叔第二天就进城找了中医院退休的老中医,花了3元钱,老中医给了六粒药丸子,说是口腔溃疡的特效药。一天早中晚各服一粒,八婆两天服下,第三天口腔就痊愈了。而八婆,却以为是自己下跪得到上天的原谅。
八婆自囗腔溃烂痊愈后,再热闹的地方,不跨半步,邻里家庭闹矛盾,小吵,她不去,大闹,她只去劝说,不火上浇油。
村子里的人不解,八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待人礼貌,说话客气,咋就不凑热闹呢?咋就不搬弄是非?只有四叔心里淸楚,她怕再遭报应。
作者简介:王永寿,中国小说学会会员;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发表中短小说、小小说、散文40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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