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下(七)
文/面朝大海

公元7世纪,即公元618年至907年,“天可汗”唐太宗与他的帝国,以河西走廊为鼓槌,面向整个世界,奏响了高亢的东方音符,并将开放的力度推向了顶峰,迎来了一个被后世奉为传奇的辉煌盛世。唐王朝对西域的经营,无论是规模,还是力度,都大大超过了前代,实际控制的范围,甚至超过了西汉的巅峰时期。而作为联系着都城与西域最重要通道的河西走廊,自然成为了整个帝国最受瞩目的区域。
如果说,隋朝“万国博览会”让张掖出尽了风头,那么到了唐代,凉州(今甘肃省武威市)则足足闪耀出彩了一二百年。汉唐时期的凉州,不仅是丝路上的商业重镇,而且也是河西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国际交流的中心。安史之乱前,河西产的粮食不仅可以满足区内开发及边防的需要,而且余粮还能源源东运,充实皇家粮仓。凉州在唐初有户八千有余,天宝年间又增至二万二千余户,于河西诸州中人口居首位。
是的,那时作为大都会的“凉州”,是如此深入人心,是如此的令人神往。那时的河西不仅仅是帝国开放前沿的大走廊,更是自由贸易区,堪称当时的“国家经济特区”。的确,京畿地区的长治久安,要感谢河西走廊的养育与拱卫。
河西走廊的开放、繁荣和富庶也养育了这片土地的文化和才情。不过,祁连山的风雪严寒也使这片土地孕育的诗歌多了几许高原风寒和大漠苍凉。

唐代诗人岑参在《河西春暮忆秦中》中写道:“渭北春已老,河西人未归。边城细草出,客馆梨花飞。别后乡梦数,昨来家信稀。凉州三月半,犹未脱寒衣。”这描述的地理区位应该大抵是以凉州(武威)为代表的祁连山东段地区,虽然已是三月,但依然身着厚衣。
而在他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里,即便是八月的天气,祁连山下依然可以飞雪满天。“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如果这里的“瀚海”指的是西北高原大漠和广袤戈壁,那么这应该是祁连山最西段的区域了,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的描写了。
而同时代的王之涣的《凉州词》和王昌龄的《从军行》则描写出了祁连山下的开阔和雄浑,凉州词写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从军行则写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而诗仙李白同志的一首《关山月》,除了写实之外,更有几分飘逸和灵动,“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这些处在盛唐时期的伟大诗人,有的奔赴河西任职,有的在此巡游考察,有的在赴西域途中在此逗留,写出了一系列脍炙人口的边塞诗歌。他们用喷薄的激情,瑰丽的想象,丰富的感情,满怀的才情,歌颂了祖国西北的广袤土地,大好河山,为我们中华民族留下了千古佳作,一部《全唐诗》,收录的边塞诗歌就达到2000多首,其中1500多首与西北有关,他们的才情歌颂了河西,河西的沃土也成就了这些名篇。
巍峨绵延的祁连山,其风雪严寒、高山冰雪、森林草原、沙海戈壁,大河溪流,为我们展现了更为丰富多样的自然形态。时至今日,我们不必经过艰难跋涉,就可以有更多选择去领略这神奇、这壮观、这雄浑、这开阔的自然风貌。不过,我们能不能再有盛唐诗人般的才情,就又是另一会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