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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一直想着荷塘，想着蛙声，虫子正叫的热闹，“呱”的一声，满园寂然，一只虫子叫起来，马上就有了响应，又是“呱”的一声，又是寂静。月色上来时，已是午夜，虫声蛙声开始闹成一片。
直到冬天来到梦园，那虫声蛙鸣渐渐消失，大雪纷飞，一切都变成白色，此刻我不愿回想那雪压蛰庐的情景，我宁愿回到春天。
东墙边的碧桃先开，一树红，一树粉，一棵连一棵的鲜艳，花最浓时，路边的草就绿了，鸟也来了。园子一阵春风一阵细雨，接着就是万紫千红。
蒲公英星星点点在池东的草地上，开着金黄的花朵，草芽还有些嫩黄，公英格外耀眼，有一种体形很小的鸟飞过来，落在花边叫，很快又飞来一只。它们看见了初春的花朵，叫声里尽是兴奋。
我的心也象小鸟一样，满是惊喜，春天的风虽然还有些凉意，但是很软，不再沾身。我沿着叠石的小路，走上假山，走近抱亭，看那草色，看碧桃和远处的紫薇。月亮门外有几株探春，是雪融化后不久开的，也是金黄，但是香，比梅花的香要浓的多。
金黄的还有迎春，我会专有心思和文字来吟它，它们在另一个小院里开着，它们的开放是为着一个人。它们团团围定那位可敬的人，象铺展的阳光。
竹在风中一直摇向假山的角落，尖细的笋散乱的钻出来，在碧桃树下出现一片，笋尖上挂着露珠，没有风来惹它们，露就那样悬着，清亮透明。风一来，它们就晃，似乎能听见露的叮当声。
还有一些笋钻过竹篱，从小路中间的砖缝里探出头来，它们的力量很大，没有声音，咬着牙努力，把那砖顶起来，小路平平仄仄的翘着，是拔掉竹笋呢，还是让小路上留一道风景，我常常感到矛盾。
年年这样，看它们在春天里成长，碧桃的树冠越来越大，锦簇的云团遮掩了花墙，远方一排常青的古柏，青葱的背景使碧桃显得妖娆，我有很多幻觉，碧桃象几个青髻束红的女孩，在园子里嬉闹。
竹林更好，也神秘，它不象天井里的那丛竹，如一团雾，成了麻雀的天堂；这片竹林显得簇密，直直的向上，又齐齐的倾斜向青砖的小路，许多藤状的植物缠绕在竹枝上，开各种颜色的花朵，一直伸到路尽头。
我不能与你分享那种感觉，我的目光落向任何一个地方，都能与花木对视，与虫鸟共鸣，我的心与它们共同噏动，以至我常常站在春雨中，淋湿自己的头发，想象自己就是一棵树，一根竹笋，一丛小草，身上满是露水，心中洋溢希望。
我感觉逐渐走近一个地方，越来越近，不由自主，慈悲！一大片目光，象秋水一样清澈！
看，一株彼岸花，妖冶的红，一对戴胜鸟从朝霞里飞来，在它周围跳舞！
所有的目光，带着神圣，投向那片草地！
2009.9于涧尾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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