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一数沙吧

行走间，天空一路倾斜

最后贴紧了地面

沙棘三三两两，人一样

时不时从沙丘里

探出头来，可四处并无烟火

大漠中，假如你迷了路

就来数一数沙吧

——等你数完了沙

也就走出了古尔班通古特

2023年6月21日（夏至）上午

于布尔津～禾木车上

喀纳斯，被风揉皱的谜团

踱步的云，散漫的雨

都是颟顸的访客

在一面水镜前，看得见的

只有自己

旷古沉寂。所有的动静

都起于风过之后

而所有的传说

都像被风揉皱的谜团

兴许在我转身的瞬间

湖怪正浮出水面

旋又沉入了湖底

怎么个施法，都不再现身

那谜底是云杉的年轮

像各路过客的指纹

围着深不见底的喀纳斯湖

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2023年6月23日上午

于布尔津～乌尔禾车上

总有河流到不了的地方

总有河流到不了的地方

到来的，是不带雨的云

是挟裹沙暴的大风

苍黄的时间，沉淀了下来

大漠戈壁一望荒莽

有多少沙数

就有多少孤独

准噶尔的风在盆地里转

阿尔泰的水，被额尔齐斯河

带着西去，不再回头

2023年6月24日上午

于奎屯～赛里木车上

浪花不是雪，是盐粒

一路走，一路捎带着

一座东海，把她摆放天山上

就是赛里木湖

雪山不化的，终于

化在了湖里。从远处赶来的浪

拍上岸石，溅起的

已经不是雪花，是盐粒

——在不可测度的碧蓝中

所能品出的味道

而大西洋播撒的太阳雨

怎么都翻不过天山

像一滴滴眼泪，落向了湖面

稀释不掉那份咸涩

不远处，果子沟的大风

拨动高高的斜拉桥

像在一架竖琴上，弹奏苍凉

2023年6月26日上午

草于特克斯～那拉提车上

雪线之上是天国的疆域

圣洁的雪山，横空出世

假如我就此落墨，怕沾污了她

雪山照耀下，天空更蓝

草原更绿，心与心两相辉映

雪线之上，就是天国的疆域

神在山之巅在天之外

彼岸，在雪山的另一边

雨霁后，祥光只眷顾我

开都河九曲十八弯

穿过巴音布鲁克，我一路匍匐

是不是可以翻越天山

2023年6月27日于巴音布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