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

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叶的一段往事。

作为一名食品专业的大学生、我对口的实习单位是西安市未央区商业局下属的国营食品公司，地址就在西安北郊的南康村，八十年代的南康村除了一个食品公司之外周围都是整片的大麦田，再说我实习那会，国家已经取消了肉票供给制度、食品公司已经不再杀猪卖肉，而是新开了一家西安迎宾饮料厂，生产小香槟和汽水，当年的西安市场就小香槟汽水而言，最大的两家就是我们迎宾厂和西安玫瑰园航空饮料厂，这两家要占到大约60%的市场，与之晚一些起步的西安市食品厂的冰峰汽水最多占到20%的市场份额，遗憾的是当年的朱培义（正宗的肉食品出身）厂长不看好我们这些实习的大学生，他是从陕西省轻工业研究所（东一路）高薪聘请了一位年长的工程师叫白丽君----白工负责厂里科研。把我安排到厂供销科跑销售，这一下，不仅彻底的刺激了我们脆弱的专业神经，更重要的是彻底的激发了我的事业雄心和专业欲望，因为那时年轻得稚嫩的我不仅心怀傲骨、甚至有点趾高气扬，初生牛犊、无所畏惧！更何况生存的压力和事业人生的渴望，甚至不伐物质金钱与地位身份的追求！

金钱的现实彻底的改变了我专业实习的初衷并将我很快的推向市场、推向商海的风顶浪尖！

首先我在供销科（11人）的工作是超级的勤奋与超超级的辛苦和迈力！所以销售业绩一直名列全厂第二（实际上是第一），因为第一名是科长梁鸣放（他有固定的内购定单），这是我本来就膨胀的自尊心逾加滋生疯狂，我甚至向厂长提出要单独的宿舍（很快被解决），并一定要进技术科（很快又被否决），于是我这个共和国真正的饮料专业的大学生实习期间整整的干了7个月的销售，直至离开前都没能进过一天的技术科，更没进过一次的配料室，真是天大的讽刺！然而更具超悲剧色彩的、也真正让我抓狂和发疯的是我们厂的小香槟汽水两个配方竟然花费十余万重金购买，而那两个所谓的“狗屁配方＂对我们这些专业的大学生而言简直就是份内的“小儿科”，孰不知卑人还是一代食品家、当年国内食品界泰山北斗级的欧阳昆教授的高足！他的同门兄弟包括陕师大的著名心里学教授欧阳伦以及中书协的欧阳中石等等都是国内异领域的大伽，这也是我其后的人生能与书法结缘并较早的加入中国书协的原由，更重要的我的书法入门师傅也是我的专业导师引荐给我的另一位中医学院的教授……，这又扯远了，再回到迎宾厂；我依然始终还是被厂长拒绝在配料室之外、技术科之外！

天降大任、苦其心、劳其骨丶饿其腹，行弗乱其所为！这是我那时挂在独立的宿办一起的宿舍里的座右铭。

需要交代的是尽管我没能踏进技术科的大门，但是上帝却把我引向了财富的天堂，7个月的销售“第二”让我拥有人生真正的第一桶大金，那时的我毫不犹豫的给自己买了一辆轻骑摩托（本田-50）骑回村子，真是“衣锦还乡”“风光无限”！这是我在我们那个叫做史家寨的乡村里的第4个人生的“No:one”! 当然，这种县城里的“大碗茶”与“理发”的事情，很是能满足一个乡巴佬与稼娃的膨胀和虚荣，只是接下来我真正的事业辉煌乃至人生的初恋、恋爱、包括爱情也从此正式的拉开了序幕！

我的所有的爰情故事都与高粱地无关，而只是麦田里的“守望者＂，也正好就是我在迎宾厂的日子里，我和我的初恋同学确定了实质性的恋爱关系，一切的迹象都视乎在预示着一个巅峰时代的到来！

当我还没有离开迎宾厂的时候，我的“小儿科”言论已被厂里人所共知，尤其是朱厂长破例给我特批的那间办公室，那是紧挨着厂会计王永智宿舍的一个独立的小院里的仅有的两间办公室之一，那简直是破天荒的大手笔，当然厂长是想让我毕业后直接回陕西进西安未央商业局并分到食品公司，然而我早已被半年多的推销生涯、尤其是被那个配方转让的事伤透了心，再说我的女友再三恳请我去北京工作、或者就留在她父母所在的咸阳市，所以我在那时就毅然决然的做出决定，实习的结束也是我在迎宾厂的结束，有趣的是还没有等到实习的结束，我便被一个新开办“西安中华饮料厂”找上门来，当然这是“小儿科”的效应与影响的缘由，大概是我总共实习刚到半年的时间，也就是刚刚分到房子不久，我就和中华厂签约了，这一下我不但找回了自己的专业尊严、更重要的是我由此才真正的走上了我的专业实习岗位，当然这与那个我所亲历的真正的“狗屁配方”事件有关，它让我原本还蹑手蹑脚、谦虚谨慎的实习心里一下子爆发出强大的自信和坚定的、迫不及待的、自强自立的、独立的“经营”意识与极度强烈的“科研”欲望……!

我很快与中华厂签约,而且由我所设计的小香槟与汽水两个配方也同样以”非狗屁”般的天价转让给中华厂,这是一个由精明的”河南蛋”、一个叫做王树鉴先生开办的私人企业,地址选在西安西郊尽头（当年）的南何村（属三桥乡），因为对于我们真正的饮料大学生而言的”小儿科”、对于当时的市场和陌生的饮料产品（更不要说新产品）而言，一切都合情合理，尽管我的配方包括产品很快出笼、很快通过省级质检所（雁塔路）的质检并很快投入市场、且产品供不应求，但是新的问题诞生了，我的10万元转让费迟迟拿不到手上，因为当年的10万是真正的天文数字，必须通过银行汇款结算，而我只是一个实习生，一无所有！

这便让我想到了那时刚刚给姐姐办理调动手续的西安市医药公司劳资科的一位父亲的朋友雷叔叔，因为钱数过大，雷叔又把我领去见到当年的西安市医药公司的费秉让总经理（蓝田人），于是因为10万元、且仅仅因为这10万元，费经理就在他所出任法人的西安市第二医药公司旗下为我批示了一个二级法人的经营公司，并由他们三四个人共同努力终于一周就拿到了营业执照。

这个二级公司的名称就是：西安市第二医药公司太平洋保健饮料咨询公司，公司负责人：任进丰，公司地址就在市医药公司的所在地：端履门37号（这个至今记忆犹新），包括公司的开户行就在东大街的工商银行，开户的第二天配方转让金就转到二医司，换句话说："就到了太平洋"！

“诶滴格神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当年的十万元（拿到手约8万多）又让我彻底的心花怒放，暈头转向！

不说“找不着北”，甚至我常常站在钟楼邮电大楼前犯傻，两只眼睛死死的盯住对面的钟楼饭店心想：那天再有钱了把那饭店干脆一买，直接更名：太平洋饭店，得了！现在想起来有点好笑，但是这就是当年的我，因为之前太穷了，穷到两年前竟然家里拿不出上北京一趟的盘缠，否则，我的人生又该在另一个领域重写了！！！

这是我人生传奇般的辉煌的开始，太平洋公司其后不到三年的功夫，业务发展了包括中华厂在内的六个厂家：包括西安半坡饮料厂（半坡五星村）、国营咸阳毕塬饮料厂（吴家堡）、泾阳吉元食品饮料厂（泾干河什）、国营泾阳县食品厂（县城）及国营淳化果酒厂。值此，我不但彻底找不着“北”，也彻彻底底的忘却了天的高度、地球的直径、忘却了姓氏和家族的排位！！！

但是，我的心里从小的、从家族中教化出的敬畏感让我一次次有惊无险、转危为安，然而膨胀的欲望最终还是将我推向生命的巅峰与深渊，那是一个关于《汉中往事》的中篇记忆和一个关于《长乐坡》的短篇叙事，前者是我专业最高的巅峰上的灵魂赞歌！后者却是我人生唯一的半年“地狱血炼”！阿弥陀佛！！！

岁月依旧、人生如梦！

事业兴衰、往事如烟！

只是突然间滋生的思念让我记起当年的未央商业局的局长、劳资科长小付哥哥，迎宾厂的朱厂长、如利副厂长及科长梁明放、会计王永志、职工关秋娥、杨丽，还有我的小燕姐（小付科长之妹），她的父亲付文绅是家父早年的同事、后来的未央教育局的局长，而我的父亲，一个30岁就是未央区供销社总经理的硬是主动请缨到长安县社教并要求留任长安，结果只做了几任小小的留村公社的社长书记，就一直搁浅在引镇区委，直到50刚过组织重新考察准备重用的当儿却又遭遇女儿（我姐姐）招工后被辞退的晴天霹雳，于是父亲义无反顾的申请提前退休，让姐姐頂替“接班”工作，真是天大的悲哀！

而今我也退休，这些天一直都回忆这些生命的过往，是时候该看看很多曾经的同仁、朋友、包括长辈、同学、甚至曾经拥有的“故事里的朋友”，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

我想起第二医药公司的费秉让总经理和三位副总：张总（记不清）、李总（李元勋）和雷总（雷励、后调市委），接下来我一定打听他们的归宿，估计只有雷总还可能健在，一定找到老哥，一了心念！

中华厂现在的记忆除了王树鉴厂长，还有南河（？）村的一个叫做仁义（姓氏忘了）的小兄弟，还有邻居陕棉十一厂制冷车间的崔红耀老哥，那时是负责中华厂制冷机械保养维修的助工，对了，那时我还带着家父一个朋友的儿子--长安魏寨某村（老凹庄北边的邻村子）的一个小兄弟在中华厂一起，这些年都没有来往，其余的已更全然不觉了！老了，真是健忘了！

半坡饮料厂是五星大队的村办企业，企业家沙应春沙总早已过世，据说他的儿子沙建设现在也干的很大很大，但是那里的很多面孔我至今记忆犹新，却再也记不起一个名号！那些年我在半坡还结交了三四个青年男女朋友，尤其是其中的两位对我真有境遇之恩，接下来我得将她们一一找到，郑重谢忱！人生如梦，美幻无穷！感恩大地阳光、亲情友情恋情爱情！

国营淳化县果酒厂和淳化县我还记得一个叫张载岁的朋友和一位“毛庵子”老人，据说都已过世，其余的什么印象都没有了，只记得由我所设计的杏酱产品曾出口日本新加坡等十余国，至今家里还留有50瓶样品。因为杏酱夹馍也是我的一大爱好，有趣的是我先后两次在淳化厂技改，两次都发现了高粱地，遗憾的那个硬气的“淳化钢丝面（饸烙面）”压根吃不出任何的诗情画意，所以纯洁的高粱地里只有高粱没有故事！但是我却在淳化学会了捕蛇的“手艺”，那个叫（毛案子）“毛庵子“的老人便是我的师傅，最后一次离开淳化我是带了十箱杏酱和两条（小腿粗的）大蛇回到史家寨，蛇在家里后院的大缸里养了近两年最后送给浙江蛇王龙晖大哥（我的十多年的朋友），那是97年的春天，我从金华开上龙哥刚刚购买的大雨沿国省道市道县道等等一直开道西安，开到06年才换成凯美瑞，遗憾的我的这位龙哥至今还逗留在墨尔本，据说还在养蛇。唉！我是真的想见见这些过去的老朋友了！龙辉大哥而今安好！突然间似乎又一种未明的优伤弥漫心季，龙哥健在的佸大概亦八十高寿，看来得第一安排去澳国差旅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咸阳毕塬饮料厂是咸阳氮肥厂劳司的集体企业，老朋友孙希军王有才小于都相继过世，只有张宏老哥据说还在，他退休前是咸阳氮肥厂的厂长，真是该过去看看这位老哥、看看那个我曾经过往的毕塬、回味那个我人生最重要的毕塬上的麦田、麦田里的故事和故事里的人物！世界善怀，苍天偏爱与我，今生今世竟不负天恩，行善人生终老，无愿无悔矣！江山如此之多娇、世界如此的美好！！

泾阳吉元食品饮料厂是泾阳吉元集团的骨干企业，当年叱咤风云的陈元杰老兄听说其后东渡日本、泾干河什村有我当年收的徒儿马平社也据说是在上海干大了，发展房地产也玩的很爽，只是他可能早都忘了他还有过的一个做饮料师傅，哈！对了，《吉元的故事》也得一个中篇来交代，当年我还带着家父的好朋友----引镇姚家寨姚正茂叔叔的小儿子姚春红小弟在吉元厂作配料工，现在的姚春红可不是一个小弟而论，而早已是从引镇----引驾囬崛起的大人物，大到有一年全村村民一起请人家回村作村长，那是个什么样的风光！再说人家早都开上宝马奔驰，人家的洋房别墅就耸立在姚家寨村子的门楼旁，听说现而今又开着一个4个8的“幻影”到处转游，还有专门的司机陪伴，而且身份也已转换成国家公职的枣园山墓园的园长！真是玩大了！都玩大了！哈哈哈哈哈！扯远了，再回到吉元、回到河什村泾干镇泾阳县，还有当年“碰干大”碰上的一个干女儿现在她也该35岁了，不知道人家还认不认我这个干大！哈哈哈哈哈哈！

人生真是多趣味，往事岂可尽如烟！

尤其是我和泾阳食品厂的过往视乎就一直没有中断，这些年，我和厂长主任一直远距离保持交往，但是当年和我关系最好的玲姐和倩倩妹妹以及县防疫站食品科的杨科长均再未谋面，接下来我一定得找到她们，找到那个时代的记忆和回味！也许我们真的老了，真的在开始老化，但是我们却依然的念旧、强烈的怀旧与思念！谢谢大家，谢谢这个给我恩赐与厚爱的世界，生命庄严，大爱无悔！谨此祝福朋友们安好，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