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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今夜月白风清，我们听荷。
虫声占领了通向荷塘的小路，还没走近拱门，就有一股凉意迎面而来。月光下的草地成了黛色，秋虫都在草丛里弹唱。
是交响的，铺天盖地的，没有休止的叫，它们的声音亢奋，激昂，欢快，节日一般。脚步经过哪里，哪里的小虫子就停止歌吟，脚步停下来，虫鸣复起，水一样从四周漫过来。
月光引路，满园生香，还没走近荷塘，就被虫鸣淹没。
荷塘一团朦胧，一团清气，塘边洒满了月色，路隐隐约约，我绕着她走，象一只鸽子。
喜欢一个人走到小桥上，走到荷叶中，感受她的香馨。傍晚的时候刚刚落过一阵雨，荷叶上的湿被月照亮，目光盈盈。她们不说话，只轻轻摇动身子，窸窸嗦嗦。
在荷的身边坐着，身心都清净。塘边的蜀葵影影绰绰，在夜色中立着，柳丝摇摇，虫声随之摇摇，我开始神思迷离。
谁从塘前的合欢树下走来，啊！是那位常常坐在夕阳的金辉中，在塘边牵牛花前读书的女子。她说她喜欢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但先生写的是心绪，是寻荷消愁。她不喜欢“妖童媛女”在莲塘嬉闹，她特喜欢“莲花过人头”的这里。
谁在塘后的水榭下独坐，啊！是那位白发上头的老人，我不知道他自哪里来，他的过去。现在，我依然看不清他的面孔，风从他身边吹过来，吹到塘这边，我能听见他喃喃的吟哦。“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花之君子者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梦园肃然，虫声喑哑，他有些怆然的声音在荷塘间缭绕，盘旋不去。
荷塘响起了蛙鸣，一声，又一声 ，荷受了惊动，露水和月光一起，从叶上掉下来，掉进塘里，叮咚，叮咚，满塘的叮咚声，蛙鸣多了起来，盖过了虫声，梦园更是空明，静谧。
谁在塘左石榴树侧悄然而立，那里有几朵莲花，卓立莲叶之上，是在黄昏的雨中绽放的；谁向我走来，目光期艾，莲啊！你看，你看这些爱你的我们！
“莲之爱，同予者何人？”濂溪先生，君之爱莲，“中通外直”，德也！“不枝不蔓”，品也！吾之爱莲，得其清洁，心也！受其高尚，性也！吾爱此处莲，吾之亲植也！
有许多个夜晚，似梦非梦，绕着荷塘，洗濯身心，如坐莲台，身心飞升。吾所获得，有诗记之：
夏日小雨后，荷塘清且浅，水边榴花红，池中鲤鱼闲，
柳丝垂拂摇，蜻蜓多盘旋，清风推莲叶，露珠聚又散，
突然蛙声起，鱼群不复见，唯余阔叶动，田田遮桥面，
吾坐长廊下，心中生恬然，梦园颜色好，雨洗草木鲜，
吾筑荷花池，缘自久爱莲，砌石抱亭旁，淘泥涧水边，
埋藕三五节，年年荷花绽，观莲神自清，世俗日渐远，
凉夜伴月坐，聆香心宇宽，今吾得清馨，知足亦自安。
噫吁！莲之爱者众也，吾偏爱梦园之莲，同予者何人？
2009.8于涧尾居
小雨霏霏，思莲而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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