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元钱的罪恶(小说)
作者 孙秀娟
这一年的六月就像一个疯狂的老巫婆,她卷起衣袖薅光了地里所有的青苗,顺势挥了一下她那黑漆漆硕大的袖管,大地就犹如十个太阳烤过的一般滚烫,空气里都是令人窒息的烟熏味,傍晚还是那么的炙烈。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有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奇遇,惊心动魄,犹如朔风乍起,突降寒冰,犹如赤脚走路在冰棱上,欲进不能,欲退惶恐,胆战心寒。
这样的热天几乎十多年没有遇到过了。傍晚我打开了若干年没用过的空调,准备早点洗漱休息了。一阵杂乱的敲门声响起,我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穿着花色吊带,披着黑色外搭的中年妇女,中等身材,白皙的肤色,黑色短发已经让汗水黏贴到了脸上,左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手包,右手拿着张十公分左右的白纸条在敲门,似乎是喝醉酒了。
“你找谁”我问
“小菊,快开门,我忘带钥匙了"
“你走错门了”
“快点开门,别啰嗦了,要不是我今天心情好,一会儿我就把你辞了,快点开”
说着话她扶着门已经自己坐到地上。显然她把我当成她家保姆了,开门不?我左右为难,她醉成这个样子又不像坏人,今天又是我一个人在家,要是她在我门口睡一个晚上会生病的,打110吗?这么精致的女人会多没面子,我开始心疼她了。于是,我打开门,把她扶到了沙发上,还没等把她安顿好,她喷射状的吐了一地,看着这满地狼藉,我真的后悔让她进屋,戴上胶皮手套,戴上口罩,我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收拾干净,懊恼的刚坐到沙发上。
“小菊”她叫我,“快把我彩票拿来”
我看了看她,半睡半醒间,似醉非醉中,不想理她。
“快点”
我真怕她一起身又吐了,看了看她手里的那张纸,“是这个吗?”我说
她自己看了看她的手,竟然笑了,“是,就是这个”,我更是忍不住笑了,心里想,不就是一张白纸吗。接下来她说的话,确是我始料不及的,震惊的,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道德,而国家机器就是为有钱人准备的,什么正义,伦理,廉耻,道德,法律,……在她这里都姓了钱。

她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小菊,你不知道,这是我两元钱买的彩票,是我自己选的号,据说会中一个亿,”
我看着她手中这张没有任何印记的白纸条,又看了看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那是一双满布血丝却闪着胜利者的光芒的眼睛,些许憧憬,些许得意,些许宣泄仇恨重负的自豪。我什么也不想说,面对一个把酒作为知己的人,我只是静静的陪着她,期待她早点醒酒,早点回家。
她继续说,“十年了,我恨他,恨这个不懂风情,不懂怜花惜玉的小白脸,我凭什么主动借给他钱,五百万啊,我和士德低声下气,软磨硬泡,不惜以离婚要胁才借给他,原本打算,他有这五百万,他家里还有套地处黄金地段的商业房,最诱惑的是可能不久就会拆迁,让他以房抵债从他媳妇手里把房子骗出来,将来我们好暗渡陈仓。” 她哭了,好像很伤心,很无助,她好像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她开始骂她的父母,为什让她长得这么漂亮却学习不好,为什么让她顶替别人上了学,为什么把他嫁给了一个又黑又瘦又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她说,这个男人只是有钱,有些时候为了企业的发展她还要去攻关。她越骂越伤心,哭着哭着似乎睡着了。我有些同情她了。毕竟她没嫁给爱情。
突然,她一轱辘坐了起来,吓了我一跳。她说,“小白脸,小样,不从我,看我咋整死你,整得你家破人亡,整得你跪在我面前要来娶我,那些人我都是逢场作戏,唯独你不是,我真喜欢你,你的大眼睛,你说话的态势,你做事的爽快,你为了让我的孩子能去大城市读书,让我看到你独特的魅力,我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不和我说感情呢?哪怕你我都不离婚都成,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呢?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有钱,和我比你就是穷光蛋,有谁和钱过不去,为什么你就不一样?你都领教了我的招数还不就范,这次我有这一个亿,非得让你倾家荡产不可。你不知道你之前的跟头咋磕的吧?我拿着你的钱,找我常有理市市长,一个眼神就搞定了!什么真的假的有的无的!”
哈!哈!哈!
她这个笑声这么无法无天,这么爽朗,这么解气。我有点佩服她了,牛,异想天开却能这么潇洒。
“ 哼!你这个抵帐的破房子,十年了也没拆迁,房价又下跌了,你又不正眼看我,我现在有了这一个亿,给我干爹两千,给我干哥一千,上次那个书记员五百,不,给他两千还得多用他呢。”这时她瞟过来一个狡黠的目光。
“我明天就去法院起诉,把房子退给你,把借我钱连本滚利的要回来,我就不信谁和钱有仇,我就不信他们敢不帮我,我就不信谁能阻止我这个让你倾家荡产的计划!”
她眼里露着凶光,好像有杀父之仇!
我不能再等了,这是个疯子!是恶魔!心无敬畏,毫无廉耻,混淆是非,亵渎法律!我果断的拨打了报警电话,看着警察把昏睡中的她带走,望了望似乎飘着雪花的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青山寂寂,流水无声。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孙秀娟, 网名漫天飞雪。 河北承德人,满 族,热爱文学,尤其喜爱古典文学,喜欢诗经跳动唯美的音符,词赋飞动的气 势,优雅的韵律。乐于和优美的文字对话, 愿意坐在文字的翅膀上追赶太阳,感受天空的胸怀, 云彩的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