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挖 井
文/铁裕
我的老家八仙营,是一个很有神秘感的古老村落。几百年来,她静静地座落在连绵、起伏的大山旁,中间有一个椭圆形的田坝。每到春夏春暖花开,景色秀丽,风景迷人。
据老辈人讲,这里在百多年前还是水汪汪,湿泽泽的,处处苍翠绿,充满着勃勃生机。虽然称不上是富庶的鱼米之乡,但也不缺水。在河中,有水在流淌;在山中,有清溪在潺湲;在田坝里,有水泛着波光粼粼。
后来,不知为什么故乡渐自缺水了。山上的绿树渐自减少,竟裸露出一派蛮荒、光裸的景象。
而村前的那些稻田,只因缺水,也改成了旱地。整个村落,也就只有三口井。而人们吃得最多,时间最长的,也就是在坟山下面的那口井,我们称之为大水井。它四周长满水草、灌木、长藤。虽不算深,但那水清冽、甘甜,它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故乡人。
后来,仅有一眼井能冒出一点水。然而,时间一长,应满足不了人们的需求。它就像一只枯干的眼睛,悄然静张着,无神地仰望着天上的浮云。
为了生存,村里人又在河边开始挖井。这口井约有30多米深,井沿适用麻石条镶砌起来的,并在井边安装了一个打水的架子。在木架上系有一根牛皮条,再系上一只桶。将水桶放下时,要滚动一个木轱辘。可井水并不多,村里人要排长队,为了一两桶水,得等上一两个小时。有时还会发生争吵、打架,人们为了一点水,甚至可以拼命。
有好几次,我站在井边看着村里人打水,水桶往上吊时,就溅出浑浊的水,像泪水一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就像村里的那些老年人的叹息,仿佛在说:苦啊!苦啊!苦啊!
怎么不苦呢?村里人就是喝这泥水过日子。我也喝了多年的泥水,总觉得满嘴是泥沙,而且有一股腥味。后来,村里人又挖过几眼井,但对失败告终。于是,有人气馁了,感叹地说:天生的苦命,还有个卵的挖场?哎,这苦难的光阴!

有一年,我回到故乡,正值干旱。河床龟裂得挣开了深深的伤口,土地如沙漠一般,尘土飞扬。井水枯竭得没有一点滴水,裸露出无奈的悲情。
没有办法,许多人就赶着牛车、马车到几十里的地方去拉水。堂叔拉着我的手说:你在外闯荡了那么多年,见识不少,读的书也多,给我们出个点子,挖眼能冒水的井。
我看着他苍老、无奈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那纵横的皱纹,深嵌着生活的苦磨与心酸。我竟没有思索一下,就答应了。堂叔含着眼泪说,这回就靠你了,全村人就靠你了,我们相信你就行。
我回到城里后,叫苦不迭,暗恨自己是个直肠子,说话一点也不含蓄。我这个穷读书人,有多大能耐?竟敢夸下海口,我恨自己就这么个德行。
可是,既然答应了,我得想个法子。总不能让村里人说我是个书呆子,就是脓包。
于是,我就查阅有关水利、地质等方面的资料,再通过熟人认识了市水利局的人向他们请教。后来,有朋友对我说他认识省水利局的一位专家,我又求他向水利局的那位专家请教、求援。并把这里的地理特点,向他做了祥细说明。
没有多久,那位专家来信了。对我说明了缺水的种种原因,和怎样寻找地下水源。
我急忙跑到八仙营,将专家的方法告诉了村里人。他们说,真是个专家,就是比我们这些土包子的头脑灵光。于是,就照那位专家说的方式,准备挖井。
有人提议,在稻田附近挖;也有人提议,在河沟边挖;还有人提议,在靠近河边挖。
最后,我根据专家说的方法,选择了一处平地。大家都同意了,就开始动工。经过近百个日夜夜不停的奋战,终于挖出了一眼近40米深的井。
经过一番努力后,水汩汩汩的冒了出来,就像清澈的泉水那样,荡漾一阵阵涟漪。
故乡有水了!这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附近的村落,人们纷纷赶来看水井。
于是,村里人更是兴奋得乐开了花,唱起了歌。人们提着铁桶、罐子、瓦盆往水井边挤了过来。那热闹的场景,绝不亚于一个巨大工程的竣工。
老实巴交的堂叔说,还是你先喝一口水。这时,有人提议立一个纪念碑。马上有许多人表示同意。我说碑就不立了,我们写封信感谢那位专家吧,也许他和我们一样高兴。
2023年6月23日。


作者简介: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社》、《湖南写作》等报刊、杂志、平台发表诗文五千多篇、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