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申军燕 笔名:静坐闲谈。甘肃省陇南市宕昌县沙湾镇人士,现在江苏丰县“重庆信人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工作(重庆外派)。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系甘肃省宕昌县作协会员、陇南市作协会员、陇南市诗词学会会员。著有《一份契约一条命》《带走一双鞋红色皮鞋》《爱一切归零》等短中篇小说。作品发表于知名微刊《作家》,起点中文网、重庆法治报、哈达铺杂志、企业内部报刊等。曾发表散文作品《生活留下伤疤,让书页来磨平》荣获2022年“阅读伴我成长”网络读书二等奖

《最后的爱》
文/申军燕
1
平时乐观开朗的杨平,今天却一个人坐在工厂门口,他呆呆地看着地面,手里拿着医院的化验单,整个人像锅里煮过的茄子,焉不拉几,空气也显得死气沉沉。
他并不是不想有愉快的心情,而是这事搁到谁的心里,心情都好不起来。因为他得病了,而且是要命的病。
工厂得知他得了不治之症后,无情地辞退了他。这时的他,不知何去何从。
他是有家室的人,可他想到自己的家,不由得就难过起来。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他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老婆以后怎么生活?孩子怎么办?老人谁来照顾?他在脑海里无数次希望,是医院误诊了,可他走了好几家医院,检查结果却是一样的。
无情的雨,嘀嗒嘀嗒地下着。打在杨平身上的雨滴,冰凉透顶,一直凉到了他心里。一阵狂风越过他的身体,吹向这无情的世界,他的心好凉。
杨平慢慢抬起头,看着狂风刮起的树叶,孤苦无依,就像他此时一样。他随手从布兜内摸出一根香烟,顺手点燃。他眼神呆滞,猛吸了一口烟,仰天长叹。
随着浓烟进入呼吸道,他感觉嗓子有点痒,紧接着咳嗽了起来。这不咳不要紧,一咳嗽起来却久久停不下来。
在无人的工厂门口,他的手捂着胸口,弓着腰咳了好久。不远处,厂门口,有几位保安看着杨平因咳嗽脸逼得通红,差点昏厥。有一位好心的门卫大哥想过去看看杨平,却让另一位拦住了,并悄悄说道:“别给自己找事……”。
杨平咳出来好几口痰,最后咳嗽止住了。咳嗽过后的他,嗓子有点痛,他慢慢站起,向远方走去。他走着走着,他想起了医生对他说的话:
“你怎么不早点来看病啊?”医生用责问的口气问杨平。
杨平很无奈,回答: “哎!上班忙,没时间啊!”。他总以为他的病,并不怎么严重,他想,他只是一般的胃痛而已,最多也就是胃炎。
大夫看着杨平的脸,心里很是复杂。大夫静静地看着杨平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对杨平说。最后大夫低下头,又仔细看了看化验单,然后缓缓抬起头说:“你这病我们这看不了,你到大医院看看。你的家属呢?我告诉一下你的病情。”
“出门打工的,哪有家属?大夫你就跟我说吧,我到底是啥病?”杨平听出了医生的弦外之音,急切地问。
大夫突口而出:“啥病?——要命的病!”
2
杨平是甘肃偏远山区的一位年轻男子,今年36岁,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家人在贫瘠的土地上,辛勤劳作,除此再没有别的收入,是正真的靠天吃饭。
杨平初中毕业后,为了摆脱贫穷,走出了大山。出门打工那年,他才16岁。至此以后,他一年到头在外,很少回家,目标也很明确,努力挣钱,尽早改变自己与家人的现状。
杨平在这20年时间内,没有花父母一分钱,他靠自己的努力,在老家盖了三层小洋楼,娶了比他还小七八岁、貌美如花的媳妇儿。村里人都说他能干,能挣钱。其实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他吃了没有文化,没有一技之长的亏。在外这几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又受了多少委屈?
不过,他每次回家,总会把自己捯饬捯饬,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穿得干干净净,看着像个小老板。回村后,村里人都说他有本事,但他心里清楚,他的钱都是自己省吃俭用、没日没夜地干活,熬出来的,说白了是拿命换来的。
杨平结婚时,已30岁,现在孩子还很小。可他过早透支身体,熬出了要人命的病。现在的他该怎么办?他这个病,得花好多好多的钱。
他躺在自己出租屋内,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这张卡内有十几万,这是他准备再挣几年钱后回家创业用的。他在出租屋内,苦苦挣扎了好多天。最后,他决定了——回家。
柳花是通过媒人搭桥认识杨平的,那一年她才22岁。刚见到杨平时,就被杨平的男人魅力所吸引。在交往一段时间后,她感觉杨平强壮有力,有主见,靠得住,是值得托付的人。还有就是,杨平对柳花舍得花钱。柳花喜欢什么,杨平就给她买什么。再加上杨平家房子是村上最好的,最大气的。
在这个社会,人们都比较现实。柳花父母受不了物质条件的诱惑,他们刚认识没多久,柳花父母早早地拿走十万彩礼,就逼着柳花和杨平结婚了。杨平和柳花结婚后没几天,杨平就出门打工。
杨平走后,偌大的房子,每天晚上就柳花一个人独守;再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可这么大的房子就她和孩子两个人,柳花每晚上空虚,寂寞是可想而知的。
杨平能挣钱,也舍得给柳花花钱,所以柳花不缺钱花。当别人羡慕柳花花钱大手时,她却独自神伤,因为她缺的只是夫妻之间的关心和爱,更却得是一直安全感。
每当夜晚来临,柳花家门口总有少不了村上的二杆子、光棍汉敲门调戏。她每天晚上,都会把房门关得死死地,严严实实的。在担惊受怕中熬着每个夜晚,她总想着让孩子早点长大,她好和杨平一起出门打工,过两人世界的生活。要么让杨平在村上包点地,干份自己的事业。可杨平总是说再过几年,等有了积蓄再说。
她也相信杨平会给她和孩子带来幸福的,对于她现在独守空房,她无怨无悔。她想着,老公在家陪她是好,可是没钱花。
今天晚上和平时一样,孩子早已睡着,柳花坐在床头,给杨平纳鞋垫。孩子平稳的呼吸声,让柳花感到屋子静得出奇。屋外的虫鸣和蛙声,自由自在欢唱着。
突然,柳花听见有一只猫在屋外像孩子在哭叫,这使得柳花心跳加速,她有点怕。她赶紧拉上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她揭开被子,露出头。床头柜台上,放的是她和杨平的结婚照。她看着看着流泪了,她想着,如果杨平在就好了,当她害怕时可以藏在杨平的怀里。
夜很静!静得可怕。猛然,她在屋内却听见了敲门声。她不知道这又是那个二杆子醉汉再敲她家的门。她悄悄起床,走到窗台,看了一眼,门是关好的,并还用木头顶着。她又悄悄走到床边躺下,用被子握住头。
她心里还是害怕,怕敲门的闯进门。她最怕的,就是两位老人不在家时的敲门声。她怕村子里传出绯闻,她为了名声,也很少出门。
柳花有时候心里暗骂杨平父母,骂他们为了地里的蔬菜住得远。每当有人敲门的时候,她心里也骂杨平:“杨平你这没良心的,你一年到头不在家,让我在家里守活寡。你还不如死了呢?死了我就是受点穷,也要找一个和我天天在一起过日子的人。”。
柳花这样想着也骂着。突然,敲门声又来了。以前敲门的人,只敲一两下就没动静了,可今天是怎么了?柳花鼓起勇气,壮着胆子,一把揭开被子,大声喊道:“谁啊?”
“花!开门!是我。”。听到这个声音,柳花有点激动,又不敢相信。这是杨平的声音?他不是在外地打工吗?不逢年,不过节地,他怎么回来了?柳花再一次确定了一下:“谁?你是平?”
“是的媳妇。我回来了,开门啊!”。
柳花,猛地揭开盖子身上的被子,迅速爬起,都忘了穿鞋,一路小跑,快速打开了家门。
杨平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语言,胜过语言。柳花也是呆呆地看着柳花。过了好一会儿,杨平才说: “你挡在门口不让我回家,你家里藏汉子了?”。
柳花一下子扑到杨平怀里,用手砸了一下杨平的胸,撒娇地说:“我就偷汉子了,这汉子还站在我家门口呢。”
“你怎么不穿鞋啊!”
“听到你声音,我激动地都忘记穿鞋子了。快进屋,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我是来捉奸的。捉奸哪有事先通知的?”
柳花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 “就你嘴贫,我想给你戴帽子,还需要等到现在,你的头发早就绿透了。”
杨平听到这,伸出双手,拦腰把柳花抱住。柳花咯咯一笑,转过头,他们开始了亲吻。
好久没有性爱的生活,他们渴望彼此的爱。杨平亲吻着妻子每一寸肌肤,他知道妻子在家一人是多么的寂寞,空虚,她需要爱人的爱,身体,心灵和物质上的,一样都不能少。他也知道这种机会已经很少了,他要在剩下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爱妻子,爱家人,给他们最后的爱。
一阵风雨过后,柳花躺在杨平怀里,眯着眼。杨平看着柳花,不由得叹息。他想着:哎!多好的媳妇儿,自跟了他以后,夜夜守空房,没想到再过段时间,有可能又是她一个人了,这让他痛苦到了生死的边缘。不过他又想,等他走了,她会找到比他更好的。
柳花在杨平怀里反了个身,然后问道: “你这次在家里待几天啊?什么时候走?”。柳花到现在还感觉到是在做梦,她真不敢相信,为什么杨平这时候回家?
杨平很平静地说: “媳妇儿,我不走了,以后我一直陪着你,到死都陪着你。”。
柳花高兴地叫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这太好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过幸福的生活了。你说话要算数。”她记得杨平给她说过,挣几年钱就不挣了,回家务农。柳花高兴了,她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杨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媳妇儿,我说话算数。”
柳花一晚上都抱着杨平睡觉,她需要这种感觉。她做梦了,梦见自己和杨平在田间地头干活。他们辛勤劳动,包来的地,庄稼长得很好。他们种的苹果个大又圆,核桃、柿子堆成山。两口子一年下来,挣了好多钱。
3
杨平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月里,他带着老婆孩子到县城周边旅游景点转转。给孩子见什么买什么,他要把最好的爱留给家人,要把所有的快乐留给家人。他走到哪里只要女儿说,爸爸我要骑马,杨平就把女儿架在脖子上:“驾!驾!”女儿欢快高兴地唱着:“……我的马儿好,我的马儿好,我的马儿跑得快,我的马儿不吃草……”
杨平感觉到自己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他强忍着,胃痛得厉害了,他多吃点止痛药。他感觉他的饭量也越来越小了,身体也越来越消瘦。
夏季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好好的,天刚暗下来,狂风就吹着杨平家一颗小树左右摇摆,经不着狂风猛力捶打地小树,突然,“咔”的一声,让风吹断了。
风卷着残叶、灰尘,白色垃圾满天飞。杨平站在窗口被风折断的树,看着狂风,不由地想,世间万物是多么脆弱,不管你多么坚强都经不住狂风暴雨的折磨。
世界就这么残忍,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对小花小草、小树没有一点点爱心。突然,又是一声惊雷,暴雨像从天空中射下来的箭,而这千千万万支箭,无情地射在地面,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就好样射在了杨平的心里。
那些地面上的残枝树叶,任由雨水无情地拍打着。又一次闪电闪过,随后的一声惊雷,杨平就好像刚听到他胃癌晚期的消息一样,心惊胆颤。当时他和医生狡辩,还理直气壮地说,是医生诊断错了,并强调:“我今年才三十多岁,怎么可能?”。
没想到,他又到大医院检查,却是同样的结果,他受不了这个打击,他还没有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他还想着,再挣几年钱,多积蓄点就回家和自己的媳妇创业。
杨平仰天大笑,指着天,默默说道:“老天爷,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杨平,开始后悔了,从十六岁开始打工,就知道为了钱,他的眼里也只有钱。他每年给自己定目标,今年要挣多少钱,今年要为家里添置什么家用电器。从电视、电话、洗衣机、冰箱……一直到修房子,住最漂亮的房子,一年一个目标,现在就剩下存钱干自己的事业了,可天公不作美。也许是上天知道他太累了,要让他好好休息。
杨平想着想着,流泪了,他的泪水和此刻的雨水一样,滔滔不绝。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撕心离肺的哭喊了起来,泪水哗哗啦啦地流着。伴随着风声、雨声、雷鸣声,和自己的哭喊声,他蹲下来,干呕着,强力的咳嗽,他觉得嘴里有点甜。
柳花听到了杨平的咳嗽声,跑了过来。她弓着腰,给杨平捶背,并关切地问杨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
杨平没有出声,他把嘴里甜甜的痰血,强忍着咽了下去。
柳花看着杨平难受的样子,有点心急,她再次询问: “平,你怎么不说话?”,柳花也感觉到自从自己的丈夫这次回家以后,有点不对劲。
杨平看着柳花关切的样子,却微笑着说:“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平,你也回来一个多月了,你以后咋打算了?死水一潭,怕勺。我们以后还要生活,得有个打算。”杨平心想,最近带着老婆孩子到处转,花钱如流水。看来家里没有多少积蓄了,贫贱夫妻百事哀。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反应呢,是医生们诊断失误?他转念一想:狗屁!自己现在都把止痛药当饭吃呢,还没反应。哎!也该给父母亲道个别了。杨平吃力的站起来,缓了一口气说道:“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就到田里去了一两次,爸妈回来一趟,又回田间小屋了,我想明天去地里看看。和爸妈商量一下,以后的打算。钱的事,你不用愁,就是我死了,我也会让你们娘俩,一两年不用为钱发愁。”
柳花听到这,她的脸色马上变了,她质问杨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这次回家,一直说死、死、死的。说死你死快点,我好找下家。你活到四五十岁死了,那时候我老的没人要了。”
杨平听到这,心再一次冰凉。虽然说,他不在人世了,他不想让柳花为他守寡,但他还活着,看着花一样的媳妇儿,说出这话,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痛。
4
杨平的爸妈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知道怎样疼爱自己的儿子。他们见儿子来了,很是高兴。这时,杨平妈和他媳妇,在厨房忙碌着,做着好吃的饭菜。杨平知道父母亲为自己准备丰盛的午餐,不容易,可他实在是吃不下,他只能用自己坚强的意志,强撑着,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吃了几块肉。他并不知道他再世还有多少天。他爸又给他夹了一块肉,说道:“平娃!吃啊!你平时不是挺喜欢吃肉的吗?多吃点。这才几天没见你啊?怎么瘦成这样了?”杨平他爸说着话,又往杨平碗里夹了几块肉。
杨平没有说话,他从碗里夹了一块,刚要送到嘴边,却觉得胃里难受,他不由得抱住了肚子。
杨平他爸见儿子这样,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胃不好,要不明天爸和你去医院去看看,咱有病得早治,我老两口还靠你养老呢?”
杨平听到这,强忍泪水,又艰难地吃了几块碗里的肉。
这时,柳花和她婆婆走出厨房,在席间柳花给公公婆婆说,杨平不打算去打工了,在家包片地,打算在家里干。
杨平他爸一听这消息,可高兴了。只见杨平他爸,起身走进屋内,不一会儿,拿出了家里这几年的积蓄,放到儿子眼前,看样子有好几万。然后说道:“我就等你两口子有这打算呢!平娃,你爸妈没本事,没能供你多读几年书,你很早就出门打工讨生活了。现在好了,吃喝不愁了,就等着过好日子。”
杨平听到这话,沉默了,装出来的笑容,再一次收的紧紧地,他握紧拳头,汗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心想着,连我爸都知道,有病得早治,而我的胃,一直再痛,而却一拖再拖,一直等着,放假,等着有时间去看病,胃痛的实在厉害了,就吃两片止痛药。没想到等来了“死”。可现在真是,死字好写,罪难受。
饭吃完了,杨平和他爸去了田地里。看着满园的蔬菜,果树,和弓着腰锄地的父亲,他也拿了把锄头,和父亲一起劳动。
谁能想到,杨平刚下地就让他父亲拦下了,不让他锄地,并说道:“你都好多年没干过农活了,你能锄吗?以后吧!”。杨平他爹一边说话,一边锄地,转弯却看见杨平一锄头下去,把一大片菜苗,拦腰锄断。
对于农民人来说,自己亲手种的庄稼,就好比自己亲生的儿女,这一锄头下去,可把杨平他爸心疼坏了。只见杨平他爸顺手拿地地上锄断的菜苗大声吼道: “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不让你锄,你看这,多好的菜苗!”杨平他爸拿着锄断的菜苗说着。
随后,杨平也倒向了菜苗。“……儿子!平——平——”
杨平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多想和父母、孩子、老婆多待几天,多想在这个世上多陪陪家人和孩子……
5
杨平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妻子趴在床沿,父亲搭着小床睡在旁边。他看着父亲围圈着双腿,身体有点颤抖,脸上皱纹一晚上好像增添了许多,风吹日晒下的脸,焦黄,铜黑色。杨平他爸,常年在地里干活,腿常年编着裤腿,加上太阳晒,有点起皮,白色的肉皮在光照下特别显眼。脚上青筋暴起,干瘦。脚面上,地里的黄土还没有来得及洗去,脚上大拇指,指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砸伤的,淤血染黑了指甲。
杨平躺在床上,注视着自己的父亲,柳花看着杨平。她用雪红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杨平,默默地掉下了眼泪。
杨平听到了柳花的哭泣声,转头伸出手,摸了一把柳花眼角的泪说道: “别哭了,眼睛都哭红肿了还哭。”。
柳花听到杨平这样说。病房内的哭泣声,更加响亮了。
柳花一边哭,一边哽咽地说:“我真傻,我早应该知道的,你为什么要瞒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花,咋家没钱,为了我的病,花掉家里所有的积蓄,也救不了我的命,还要连累你和孩子们。听我一句话,我们出院吧,我不想临死了还要花光所有的积蓄,人死不能复生,可活着的人还要过日子。”。
房间里再一次传来嚎啕大哭。也不知道杨平爸是什么时候醒来后,他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喊着走出了病房。
杨平出院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他去世的时候说,不让柳花为自己守寡,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临走时,杨平给柳花留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八千多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