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前,农村的青壮劳力每年都要去挖河,有时一年一次或两次。近的在本乡镇村,远的在县内,更远的去上百里的外县。工程短的则十天半月,工期长的有时多达几个月。
挖河是个力气活。在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上河不仅要出大力,流大汗,而吃得全部是粗粮,喝稀粥,就咸菜。最困难的时候,吃地瓜窝头,喝地瓜干面熬得粥。说到住二,如果工地离村近,就找民房,民房紧张,有的就住在院内棚子里,有的甚至住到羊圈里。提到其它待遇,一个工程下来,好的可分到三两块钱的补贴。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都成了历史。那些为水利工程而做出贡献的农民,都已步入了老年,有的已故去。但是,那些健在的老人们,对挖河仍记忆犹新,深深地镌刻在脑海里。
致敬,为国家水利建设贡献青春和力量的人们。

挖河,对于我来说,也有深深地体会,五十多年过去了,但还是一个抹不去的记忆。
记得是1969年的秋季,我刚滿18周岁。就被队上选定去挖河。挖河的地点,是到原陵县边临镇,对马颊河进行清淤。
每一次出工挖河,就是一场战役。临出征前,生产队统一进行了准备。选配带工人员,编好班组。并对车辆进行维修,备好土筐,木料,钢丝绳等用品。每个上河人员,根据情况,准备好衣服被褥等日常生活必需品。因这次属野外施工,距村较远,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用麦秸缝制的大草垫子。
准备就绪后,我们几十号人在大队干部的带领下,一大早,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在路上,一般两人一组,用铁丝把胶轮推车链起来,转过头,拉着走。一人拉,一人躺在车上。累了,就换班。我们昼行夜宿,白天,在路边支起锅做饭,晚上,就在路边村头瓜棚车屋里睡。从夏津城北新盛店到陵县边临镇,有160多里远,我们两天时间,就一步步丈量着,到达了施工目的地。
说起挖河,人们共同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累。每天,天刚放亮,起床号就吹响。人们就象战士听到冲锋号一样,一骨碌就爬起来,摸黑进入到工地现场。晚上收工时,已是四野昏黑,繁星满天。有一次,我们起早出工,当干过两个时辰后,天还没放亮。带工的又让大家睡了一觉再出工。这时才隐隐约约,刚刚放亮。因为自己年龄小,第一次挖大河,没经验,又没经过煅练,头几天总觉得不适应。挖河劳动时间长,两头不见太阳。再是强度大。每人一辆独轮车,上边两个大土筐。筐里装满泥土,还要在车楼子上培“牛犊"。相当于装了三筐土。估计得有五六百斤重吧。然后,要通过拉纤,爬上十来米高的河坡,再经过几十米的大堤,把土弃倒在规定的范围。车子装满载,要想推起来,需要力气加技术。首先要躬下腰,把绊带搭到脖子上,两臂平垂,端起车把。然后,两腿蹬地,两臂与脖子腰腹部齐发力才行。走不了几步,就会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刚开始,觉得有点累。晚上,一闭眼就睡着,一睡着,又是推车子。咣当,车子倒了,随着又醒了。反反复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睡得着。这样,经过一个星期的施工后,就慢慢适应了。干活不累了,觉也睡得香了。
说起挖河,第二个就是苦。出门挖河,有个不透风不漏雨的窝就是非常幸福的事了。住牛棚羊棚常有,有不少时候,都是住地窨子。在地里挖下几尺,上边搭上几领蓆。又湿又潮。赶上刮风降温,或是阴天下雨,就更别提了。我第一次挖河时,带工的队长,抢先一步,抢了一个废土窑。我们把上边用苇席盖起来,十几个民工就搬来被窝,在此安营扎寨。当时,总觉得住在里边比住在地窨子里强多了。里边不湿不潮,风也刮不透。有点现在住进星级酒店的感觉😊。
说到挖河时的伙食,没经历过的年青人可能不相信。每天三顿饭,都是玉米面窝头加稀粥,就着萝卜咸菜。就是这样,大家都吃起来狼呑虎咽。如果吃不下,干活时那来的力气。我记得,施工一个月,我总共吃了450个玉米面的大窝头。平均每顿吃5个,喝得稀粥不算数。
挖河又苦又累。但大家还是苦累中寻找乐趣。每天晚上收工吃了饭后,十几号人都躺在被卷上闲聊,侃大山,说笑话。大家时而静听,时而捧腹大笑,劳累烦恼顿时烟消云散。记得有个中年人,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他看过许多古书,什么《三俠五义》丶《隋唐演义》等都会绘声绘色地讲给大家听。特别是他讲的《奇巧怨》,使大家听着入了迷。有的困得睁不开眼了,还强打精神支着耳朵继续听。
回不去的从前。经历过的苦,趟过的难,都是一种财富。它时刻激励着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奋勇向前,演绎着一幕幕无愧于时代,无愧于父老乡亲的人生大剧,为创造美好幸福的新生活而努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