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佩锋(乐昌市文艺评论家协会)
早上起来,打开朋友圈,才知道今天是父亲节。
这是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顿时泪如雨下。往年每到父亲节,要么打个电话给父亲,要么几姐妹约到一起回去看望父亲,借此机会聚一聚。今天,父亲再也听不到我们的电话声了。
父亲不在了,父亲节成为一种思念,一种回忆,一种岁月。
常言道:父母在,家就在,父母去,人生只有归途。父亲今年走了,才深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父亲在时,常会有回家的念头,父亲走了,总是不想回去。记得办完父亲的丧事后,我给二叔敬酒,二叔说:“父亲不在了,也要常回来做客”,一个“客”字,让我心痛不已。父亲在时,每次回去,邻居就笑着说:“回家了”。一句“回家了”让人感到温暖。一句“常来做客”,意味着我是外人了,身份变了。父亲在时,每次回去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做,这是自己的家,不用顾忌。父亲不在了,回去只能住兄弟姊妹家,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父亲瘫痪在床两年多,每次放寒暑假就回去照顾父亲,那时觉得很累,有许多的抱怨,有时甚至嫌弃他,常在心里面责怪父亲不该得那样的病,现在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和狭隘。父亲在时,没有好好珍惜,父亲走了又那么的依依不舍,“子欲孝,而亲不在”这是多么矛盾和痛苦的心理。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每次听到这首歌,就想起父亲。第一次听降央卓玛的歌是从父亲开始。有一天父亲在阳台拉二胡,我问父亲这首歌的歌名,父亲就告诉我降央卓玛唱的,他讲了降央卓玛如何成为一名歌星,没想到年过八旬的父亲也很潮流,会追星。父亲是一座大山。父亲曾在文工团工作过,年轻时担任过大队宣传队长。七十年代的时候,每个大队都有宣传队,到了十二月,吃了晚饭,父亲就提着“马灯”带上大姐、二姐、三姐去大队排练节目,常常很晚才回来。春节期间,他就带着宣传队员和姐姐们演出去了,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叫“送戏下乡”,演出通常在晚上,村民们就会拿一些年货去给“演员们”吃。我和妹妹比较小,没资格参加演出,但我们会去观看,每当父亲登台演出时,台下的掌声特别热烈,我听到有观众说“这个XX左手拉二胡都拉得那么好,要是右手那还得了”(我爸是个左撇子),每次听到别人这么说,我就会撅起小嘴大声的说“那是我爸爸”,仿佛要让所有的人都听见,这时我觉得父亲特别的伟大,我也特别的骄傲和自豪。父亲就是一座山,是登天的梯,今天我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父亲是我们的精神家园,父亲忠厚老实,勤劳肯干,乐观豁达,乐于助人,他留给儿女们的是宝贵的精神财富。小时候,吃了晚饭,父亲常在家门前的晒谷坪上拉二胡,我们姐妹就唱歌跳舞,母亲借着月光切猪菜,母亲常笑着说父亲是穷开心,父亲总是乐呵呵的,也不生气。有时父亲又当起“指挥家”,我们姐妹几个和村里的孩子,男孩女孩排成两队,我们一起演唱《唱之山歌给党听》、《北京的金山上》、《让我们荡起双桨》等歌曲,有的孩子不会唱,父亲就一字一句的教,不厌其烦,直到这些孩子学会。父亲一边打着拍子一边教,那动作颇象个“指挥家”。我们唱啊,跳啊,直到大人们催孩子回家睡觉,直到月亮睡了,星星睡了。
父亲是村里的民办教师,在村里也是个“先生”,知识还算比较丰富。中秋节前后,天气晴朗,星空特别璀璨,我们在晒谷坪上玩丢手绢,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父亲就会指着天空让我们找北斗七星,找到的就有月饼吃(其实那时候没有月饼,所谓的月饼就是母亲用糯米煎的饼子),那时候我们的物质是贫穷的,但是我们的精神是富足的。父亲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的故事,讲有关流星、彗星、星云......。我们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我们都打瞌睡了,母亲就说,还不叫他们去睡觉,这时父亲才领着我们进屋睡觉。这是我记忆深处的童年,快乐难忘的童年。父亲乐观的性格深深影响着儿女们,父亲是我们的精神和力量,是我们的精神家园,是灵魂的家园。
今天父亲节,我却没有了父亲,心里空空的,思念如雨,思念如风。
父亲节,父亲不在了,但父亲的琴声仍然在我耳边回荡。
写于2023年6月18日父亲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