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岁上学那会儿,我喜欢上了一个同班同学,那时候以为在看不见一个人时心里想要看见她,看见她时眼睛离不开她,就可以笃定这是一种爱了。我想跟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坐在一张课桌下听课。为了早点见她周末骑自行车跑几公里去接她上学,怕她落单站在她上学的那个山坳看她经过,怕她胆小在下雨的夜晚害怕而自习后站在她经过的路口目送她安全回家。用从饭钱中节约下来的钱给她买橘子吃,有有趣的小说就借给她看,有好玩的就讲给她听,如果能和她一起坐在麦田边数星星聊聊八卦那都能开心好几天。
未成年的爱,毫无负担,只要厚着脸皮,闭着眼,把她约出来,多看一眼,在一块多呆一分钟就感到知足和快乐。这段感情弥足珍贵,因为它很纯粹,也有让我一生再也不会感到的奢侈感。
当人成年之后,请别随意跟一个人说爱,那将是一个能够让人笑出眼泪的笑话。好像因为成年人的爱是一种承诺更是一种责任,不允许在实力不足的时候去谈爱了。
我的一个朋友喜欢一个姑娘很久了,但始终不曾开口表白,以好友的身份在她的身边潜伏了两年。在这个期间姑娘家里出了些意外,状况有些坏。他也只是陪着她,随叫随到,但依旧没有提出来说:“我喜欢你”。一直到他的工作稳定,有了一定的积蓄。他才跟单位请了假,和姑娘一起回家,帮姑娘把家里的烂摊子都解决完,又把姑娘的弟弟、爸爸,都安顿好。直到离开那天才敢表白: 要不我们在一起吧。姑娘答应了。我记得我当时有问过他:你干嘛拖到现在,人家姑娘也不是图你的钱,你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我还记得他当时是这样回答我的:“成年人之间的爱不应该是仅仅上嘴唇碰下嘴唇,说一说喜欢这样简单。人家女孩子就这么几年好青春,我连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拿什么喜欢她?我是在消耗她呀。我早就过了随便说说的年纪,现在无论找谁,都不会轻易开口,一旦开口我就是做好了为了一生而全力以赴的准备。我不指望会让人家过的顺风顺水,至少不能比没我的时候差吧。”
说实在的,当时的我听不懂这个道理,还笑他把感情讲的太现实。但是后来我遇到了个我喜欢的女孩,我才发现,原来爱一个人确实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因为对于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我只敢问她在干嘛,却不敢说我想她了。我只敢说她真的很好,却不敢说我喜欢她。我只敢问我正好有事路过你厂区要不要一起回去,却不敢说就是想要见她专门去接的她。我只敢让她照顾好自己,却不敢问我们能不能够在一起。在她需要帮助时我只敢竭尽全力想办法帮她,却不敢说你一定要幸福。在她伤心时我只敢耍浑卖萌去逗她开心,却不敢说只有你开心了我才能快乐。在她遇事不知所措时我只敢忍痛说狠话去教训她,却不能说我就是想要你按我的主意做。
我真的不想在她下班后站在路口打不到车回家时,却没有一辆车去接她。我真的不想她为了不见那个可憎的人而寄人篱下。我真的不想她为了赚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为了生活忍气吞声。我真的不想让她继续过那种下班后连洗个热水澡都是奢望的生活。我也真的不想在她感冒了,生病了,发烧了,我却无能为力,没办法去陪在她身边,只能够告诉她多喝热水按时吃药的话,我应该在她身边哄她吃药,给她煮粥,帮她盖被子,给她个臂膀让她靠着睡觉。我应该能养得起我,养得起她,养得起家,在她经过服装超市时说:“看,那条白裙子多漂亮”的时候,笑眯眯地说:好啊,那给你买一条吧。我希望能够在她所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都可以说,我在。这才是成年人应该有的爱。因为成年人的爱很值钱,成年人的爱也很贵,如果你什么也给不了对方,那就不要张口说爱。成年人的爱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如果只是嘴上说说,那是负担,那不是真正的爱。
年纪越大,爱这个字,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字。因为爱,能让人有无数次的冲动想要成全她的一切;因为爱,能让人产生想帮她辉煌又华丽的走完这一生的决心;因为爱,能让人想要把自己所有的都给她的冲动。可是当清楚自己的实力太差,拥有的太少,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时,所以就没有胆量轻易地张口说爱了。
“人生苦短青衫梦醒时,一寸愁肠白发两三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