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的粮行之路
---以此纪念父亲111周年诞辰
作者:李春平
父亲民国元年出生于古吕镇南大街李家大院书香门第家中,八岁就读其父李宏诺开办的“私塾(学堂)”。拜孔子像,读儒家书,十四岁学业期满,十五岁进县股份制“宏昌粮行”学徒,三年学徒期满。父亲尊儒敬业,刻苦勤学,团结伙伴,踏实劳作。他烈日当头下乡收粮,西风劲吹运送杂粮,披星戴月搞运营,日清月结忙记账。父亲出师三年后被提升为粮行“管事”,然后步步走稳,成为董事、执行董事,三十多岁被聘为粮行“经理”,当选为县粮食商会会长。学习的核心是用心,父亲掌握了粮食运营的规律,学会了粮食调运的技巧,懂得了粮食保管储存方法,提高了卖粮接单营销水平,融合了县里粮食资源,智商和情商能力都得到较大的提高。

据县志记载,一九四二年宏昌粮行李少白,字“克卿”,名“文”开仓放粮,赈灾设立粥棚。文献表明:这一年春夏之时,河南全省滴雨未下,粮食欠收,发生了大饥荒并不被重庆(临都)所知,赈灾的不力乃至对灾情的置之不理,让这场灾难雪上加霜,哀鴻遍野。宏昌粮行在发展成长中,曾向同盟会县分会捐过款,给苏北新四军送过粮,为刘邓大军白、黑马团抢渡汝河供过粮草。为我叔叔李普全添过地、为姥爷秉钧盖过房,曾资助我大舅(元良)、大姑的的孩子们上学堂(祝德、祝宽),给我二姑父张全顺家送农资和衣裳。此时,父亲主持宏昌粮行运营之路越走越宽,越走越亮。古吕镇洪、汝河漕运呈现出一幅幅询丽多彩的物流画面:“洪河潺潺声,中流粮船轻。垂柳两岸摆,荷花河湾迎。仲秋月又满,稻香亩千重。古镇宏昌行,收售大流通。秋粮漕运忙,古吕两河清。流水鲤鱼肥,千帆万象惊。”

从清末到民国再到解放初期,宏昌粮行在古吕镇南大街路西,西大街路北分别开设两个铺面,总行设在南大街。做着全镇粮食供应和全县粮食流通生意。粮船通过小洪河进入淮河,将本县盛产的优质小麦、油料、五谷杂粮漕运到蚌埠,再转运到南京、盐城、合肥等地。通过陆地马车,把小麦、杂粮、芝麻运往信阳、汉口,再分流到湖广各地。父亲主持粮行生意卖良心粮,上下游粮道顺畅,收粮与卖粮公平,运营收支平衡,且有利润。宏昌粮行以“厚德、公平,人和” 为行训,倡导诚信经营,信解行证,质为本、重流通、走正道,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经商理念。此时,父亲成家立业,儿女满堂(四儿两女),亲情、友情和谐共生,风生水起,向水而行,他控股的宏昌粮行进入顶盛时期。在春天里,笔者满头卷发,长长的身子落地而生。乳名叫“天运”,学名叫春平,同辈的大都叫“运哥”儿。幸福的幼年,快乐的童年画面浮现在眼前:“阵阵南风送酷暑,溪边田埂蛐蛐声。李家运哥古城来,王楼夏日省亲情。红头元帅绿头将,两蟀对阵声声鸣。儿童相约挑促织,邻窗灯火夜深明。”

天有不测风云,一九五四年到一九五五年立夏之前,豫南未下透雨,洪、汝河先后断流,从蚌埠来的三只船队无须抛锚都泊在洪河中。以胡天治为首的船长找到宏昌粮行对父亲说:“天大旱,河水断流,船队被困,生计难以维持,水是财,有水有船就有钱,这里交通不畅,主要靠漕运。我们都是红脸汉,你给船队民间借款作担保,日后赚到钱忘不了你。若有疑问,可以把孩子寄托在你家里就地读书。”船主们多次登门苦求,父亲考虑到以后还要合作,情理上也不能见死不救,就答应下来,为胡天治等人履行了借款担保手续。船长们拿到借款,恢复了正常生活,购置了原材物料,待天降大雨河水上涨,船队起锚开航,顺流而下。谁曾想到,船队一去不再复返。胡某等人借款到期,钱庄找不到借款人,自然而然拿担保人说事,每天找父亲无休止的逼债,轮流换人大闹不止。被逼无奈,父亲只好用自己在粮行的股份,为胡天治等人垫付一半借款及利息,因失去粮行股份,父亲暂时离开粮行去找胡天治等人追还借款。

父亲带着“借据”和胡天治的儿子胡舟,几经周转在蚌埠找到胡天智,说明来意。胡天治见到儿子回来,又说又笑,问长问短,只字不提还款之事。父请问何时归还借款,胡天智皮笑肉不笑地说:“当下没钱还你,这单正在上货装船,等货运到淮滨,货主给钱再说。你可以上船同航。” 真的是事事难料,上船容易,下船难,讨债更是难上加难。行船是逆水而上,再之重仓,船速缓慢西行。开船后胡天治说:“船上不养闲人,要么,你下船请回,要么,你拉纤随行。” 父亲默然,一路拉纤同行,双肩衣服都被磨破,双肩上血迹累累。船队到了淮滨港,货卸完、结清货款后,胡天治说:“这趟逆水行舟,行船时间长,船队开销大,没赚到钱还不了你垫付的借款。要么你先回家,等船队再做几单顺水生意,赚到钱后派人给你送去,明天就地话别。” 晚上父亲对胡天智说:“你能还多少就先给多少吧,”对方不语。入夜,父亲隐隐约约听见胡天治在船头说话的声音,“跟我玩,江河之长,货主之多,我一年负一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你敢上船催债,不会让你白吃白喝,让你当纤夫累死你!若惹恼老子,把你扔到河里喂鱼,反正胡舟已上船,谁怕谁!。” 父亲听到此话,打了个寒颤,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父亲两手空空,下船时对胡天治说:“胡船长日后赚到钱,别忘了还款,你们可都是红脸汉啊!”,对方不语,却冷笑一声。父亲的善心和厚道,本是人性的阳光,但回射回来的却是阴霾,在生意上,诚实商人总是斗不过小人。父亲下船后,买二斤馒头、一小包盐、几头大蒜,从淮滨走到息县包信集,再从包信集路过关津共徒步八十公里左右回到家中。遇到这样翻云覆雨蛮不讲理、没有底线、没有诚信、道德缺失、不懂规矩,不知感恩的小人,要账比登天还难。大半年来,父亲离乡背井讨债未果,却白白为胡天治船队拉纤半年,白做了纤夫,精神和身心健康受到极大的摧残,还存在着生命危险,也只能选择下船回家,从长计议了。

父亲到家中第二天,钱庄三四个人将父亲团团围着,大吵大闹并威协说:“不承诺还款时间,住在你家决不离开。” 事已至此,父亲决定卖掉宅院(青砖灰瓦房二十三间),替胡某等人还清了全部债款,取回三包胡天智等人按手印的借款白条子。(时至今日,红脸汉胡天治及后人也没有归还借款,且音讯全无,用真金白银换回的借款白条子后由小弟功平保管)父亲卖掉的房子是清末砖木结构硬山灰瓦顶古建筑,以每间六十元的价格卖给县二商局。当时,一块袁大头银元在人民银行对换一元人民币,一块大清龙洋对换八角人民币。父亲替胡天治等人还清全部债款后,剩余很少的钱,一部分供二哥读完大学,一小部分维持当下基本生活,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遇到这种人和事,父亲从经理到纤夫改变了人生轨迹。一幅幅怪异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古吕洪河水,蚌埠来货船。船主有承诺,流水赚大钱。枯水借债款,开船再未返。经理催还款,拉纤整半年。船主酒肉臭,有钱也不还。经理卖宅院,替尔还借款。借条一张张,粮行拟破产。世间有因果,人恶众生怨。”此事过后,父亲的家庭生活陷入了困境。

时代在发展,转眼到了一九五三年,国家实行粮食“统购统销”政策,宏昌粮行宣告歇业。父亲为了家庭生计,把手中仅有的几十元钱投资购买了一辆架子车、一副石磨、一头毛驴(拉磨用)、一套箱式脚踩罗,做起运输和粮食来料加工生意。母亲主内搞面粉加工,父亲主外搞运输经营,作为家庭主要经济来源,生活也逐渐恢复正常。尽管父母亲十分辛苦,从早忙到晚,但还能做到忙中取乐,相互理解,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从不报怨。新的营生刚刚起步不久,国家实行“公司合营”政策,父亲和架子车一起合营到“县搬运站(也称搬运工会)”,成为县搬运工会在册正式职工。五八年成立人民公社,搞大跃进、大办钢铁。五九年县搬运站搞军事化管理,父亲搬到站里集体宿舍,同住、同吃、同出工。母亲元芝托妹妹元坤(城郊人民公社妇女大队队长)的福,由城关镇街道人民公社食堂转移到城郊公社食堂,每天能打到饭,每顿也能吃饱。转眼间五八年春节快到了,在开封师范学院读书的二哥放寒假回家,二哥说:“弟弟写信说要继续读书,二哥支持。既然县里政策升学困难,哥在省城联系好接收学校,离你大姐不远。春节过后,你随二哥去便是”。我说:“谢二哥”。

很快春节到了,在“超英赶美”、“人定胜天” 口号声中,在“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粮食亩产千斤放卫星外号满天飞环境下,笔者吃完城郊人民公社城郊食堂春节大餐,很丰富,味道也可以,气分还算热烈。为了能继续读书,我依然选择了离别了故乡,暂时离开亲爹娘。谁能想到这竞是一次死里逃生,是生死决择的关键一步,是改变人生命运的重大转折。临走前母亲说:“你到搬运站同父亲告个别,顺便看一下那里实行军事化管理啥情况。”我说:“知道了”。县搬运站在镇北大街路东,独院,我进院左拐到了父亲的集体宿舍,看到父亲在麦草地铺上席地而坐,看起来比以前老了些,痩了许多,但精神还在。我小声对父亲说:“爸近来好吗!明天我要同二哥一起走,到省城上学。”父亲说:“外出求学是好事,记着明年春节回家过年。”我说“知道了,父亲多保重!”,就退了出来。谁曾想到这是与父亲的最后相见,也是父与子的永远决别。人生就是这样,生命随时阴阳两隔,机会转瞬即逝。
我离别古吕以后,该地区因“浮夸风”已致灾,“河南人都知道一九五九年冬天的那场大雪,让本已饥肠辘辘的豫南百姓永生难忘。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把许多房子压塌了。因为当时下边虚报粮食产量,国家下达的征购任务自然多,社员的口粮大部分都被征购了。再加上所有的劳力都去大炼钢铁,粮食丰产没丰收,浪费惊人,秋天地里的红薯很多没有收回来,烂在地里,粮食越发紧缺了。大粮食囤,只在上头有一层粮食,下边全是麦秸、麦糠。县里断粮,食堂断炊近三个月,外出要证明,寄信要信检。这一年该地区发生巨大灾难,饿死多少万多人”。

我与大姐六零年春节前带着五斤挂面赶回老家,见到满脸浮肿的母亲就大哭起来,母亲噙着满眶泪水深情的说:五九年县里浮肿病洪水般蔓延,你乡下的叔叔(李普全)和他的儿子“大李”先后饿死。你父亲公派出差,以公殉职走的很突然。听着母亲哭诉着... 父亲去世的消息如晴天霹雳,惊颤我心,心之悲痛,使我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脑海里像过电影似的,一幕幕浮现出来:五九年冬,县搬运站领导派遣父亲护送息县逃荒到古吕镇的灾民母女两人,站里领导说:“县里已与息县方面约定在两县交界处交接,你拿到“息县灾民接收回单”后,再返回站里上班”。早上出发,伙房发给父亲三个馒头,其中一个馒头做早餐吃了,剩余两个馒头是午餐和晚餐预发的干粮,他顺手揣在怀里,紧了紧土布腰带,拉着息县灾民上路。出发时,天上已飘起雪花。古吕镇到关津街十多里地,关津街到息县边界灾民交接处也有八九里左右。父亲拉着她们一路向南顺风而行,中午过后到达约定地点,但未见到对方接收人员。难道对方接收人员失约,还是双方没联系好。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雪也越下越大,车上的息县灾民又不肯下车。这如何是好!此时父亲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车上的那个小女孩看到却哭了起来,也喊着要吃馒头,父亲从怀中掏出剰下的那一个馒头,一分为二分递给她们。吃后,他再紧了紧土布腰带,拉车越过县界一路向南寻找对方接收人员,终于把她们安全送到,并取回了“息县灾民接收回单”揣到怀里。这时,父亲长出一口气,便急忙拉车往回赶路。回程向北顶风而行,满天鹅毛大雪搅得周天寒彻,路上积雪也越来越深,每前进一步都要使出全身力气。天色渐晚,父亲到了息县境内一个叫“廖棚”的地方。这里看不到村庄,见不到人影,望不到炊烟。唯一可见的是路西二十米处有一“人字”形庵棚。他便拉车前往,看到庵棚是东西搭建,东头用高粮杆批泥土封闭,风吹不进去,西头装有活动柴门,随风摆动。天色已晚,荒原之上,满天飞雪,天寒地冻,按原计划赶到关津过夜的想法已没有指望,只能在此庵棚里过夜了,到明天再做打算。父亲把人力车推进棚子里,又在外边团了二个雪球,然后入棚,由里向外用大哥给他的长围巾扎紧柴门,以防被野风吹开。然后才坐到车上,先用“雪团”擦洗双脚,以免冻伤,再用“雪团”擦洗双手备用晚餐。这时父亲习惯性的用手往怀中摸晚餐馒头,他摸啊,摸啊,没摸到那只馒头,摸到的却是“息县灾民接收回单”。顿时,他想起那只馒头下午已给息县灾民母女倆享用了。此时,父亲多么盼望再有一个馒头啊!然而,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雪。父亲用舌头舔了几下“雪团”,便躺在架子车上。入夜,父亲感到混身发冷,又渴又饿,全身乏力,头昏脑涨想坐起来,却动弹不了。这时叫天天不应,交地地不语。在饥寒交迫中父亲眼前蒙眬浮现出金黄色的小米、红红的高粮、一船船大豆、一车车芝麻、满库的小麦、穿梭买粮的人们,彷拂又回到自己的粮行......耳边隐隐约约的响起:“古吕南,汝河湾,津道雪连天。残阳如血风击面,差夫返城难,粮已尽,皮草乾,百里无炊烟。严君济民数百万,今宵见背寒,严君济民数百万,今宵见背寒!”父亲躺平在冰冷的人力车上,手里捏着“息县灾民接收回单”,他大约明白寒冬大雪过去没他的春天了,他悲欣交集闭上了眼晴,再未醒来。外边北风还在呼呼地叫着,满天鹅毛大雪还在飞扬,“白雪送父亲,梦中惊吾心。醒来不是梦,独哀小诗吟。”“廖棚”天地白茫茫连连成一片,天寒地冻,百里飞雪,带着记忆的冷峻,凛冽的北风,唯有万千余痛,一道闪逝的光束,一夜大雪带走父亲的灵魂,因公殉职的他,笑迎的是冰清玉洁,雪莲盛开,他是雪莲的使命,也是雪莲的存在。
父亲为粮食走完了兴旺苦难的一生。生为粮食而来,死因粮食而去。粮食啊,粮食!粒粒是那么的渺小,汇集起来又是何等宏大!缺粮挨饿,断粮人亡的教训,千万不能忘记。我们要象爱护自己眼睛一样爱惜粮食,节约粮食。民以食为天,“人民就是江山,江山就是人民”,没有粮食就没有了人民。父亲就这样突然走了,没有遗言、没有照片、没有鲜花,唯有白雪。联想起高考外调,县搬运站寄出的证明材料“李少白解放前为工商业者,其父以教书为生,解放后公私合营后为我站职工,1959年冬因公出差不幸去世,特此证明。” 四清四不清,界线不分明。高考已临近,外调来证明。凡是出身高,录取定严控。只因父做工,榜上有“运”名。就是这张搬运站的证明,成全了运儿的读书深造梦,真的很感激搬运站这份实事求是的证明。

父亲走得如此突然,不是约好春节相见吗,您为何失约,为何失约啊! 您才四十八岁,正是干事的年龄却盛年因公殉职,做儿女的痛心不已。留给儿女的印象极其深刻,您的影子从未从我们心底和梦里消失。儿女的血液中流淌着您与人为善,厚德积善、忘我任劳的精神。古语云,质美者以通为贵,才良者以显为能。父亲厚德,算是质美,经商不奸,实为诚信。一身大气不让别人吃亏,算是厚道,忘我劳作,精神长存。现代量子科学表明人走了,灵魂会纠缠着飞翔。灵魂会飞翔,就会有后人翘首以盼,盼望善良与诚信像粮食一样融进我们的社会,并须臾不可缺失。一九五九年寒冬,白雪送走了敬爱的父亲。时间流年,县志永存,人们会永远记着您,怀念您。“父亲恩情重如山,不孝运儿祭文晚。儿迟语凝泪满面,痛彻心扉父子缘。厚道之人天必佑,保佑后人都平安。犹生之年广行善,永留余香在人间。”以文悼念父亲因公殉职六十四周年!悼念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怀念是信仰传承,激励着后人踏浪破晓永远前行,以此纪念父亲111周年诞辰。
癸卯年五月初一
李春平,男,汉族,国家建设部、国家人事部注册设计工程师执业资格、城建高级工程师职称、设计院副总工、建筑系统工程客座教授、诗人、资深收藏鉴赏家。曾荣获国家部级优秀设计奖和科学技术进步奖六次。本人在国家中央级专业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五篇,其中两篇荣获一等奖。李春平专家团队全过程管理的项目曾荣获国家鲁班奖工程二个,国家优质工程奖三个。“世界文学”签约作家,曾荣获第三届中华长江文学奖大赛荣获中华作家网、中华作家联盟、中华长江文学奖组委会2021年度十大实力诗人奖等多项文学赛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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