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顺学 著

        第十章

    齐梦露被生产队长吴有德再一次“提拔”，由计工员升为生产队会计了。齐梦鹭与原来的会计陈仲良调换了职位，齐梦鹭当了会计，陈仲良当了计工员。据陈仲良自己说，他文化程度低，理解能力差，对新的会计业务拿不下来。其真实原因并非如此，这都是吴有德一手策划安排的结果。不要小看这个生产队会计，在当时，那可是生产队的二号人物。一个生产队的公共财产和社员家庭的钱粮物品所有账目都掌控在会计一个人手上，是集财务、参谋、秘书于一身的人物。自从齐梦鹭当上生产队会计，全生产队的社员都向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对她当上生产队会计，大多数社员认为她有文化，不但能堪当此任，而且也是理所应当的。而那些知道吴有德人品的人则认为:吴有德“提拔”齐梦鹭当会计，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有些人甚至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说吴有德和齐梦鹭之间已经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出于对吴有德的惧怕，私下说闲话的这些人，也只是在茶余饭后偷偷地发发议论而已。

     可对齐梦鹭来说，她不认为自己干上了多么高级的职务，当个小队会计只是比其他社员少干点重体力农活罢了。她心想:自己十年寒窗，九载熬油，好不容易读到高中毕业，难道自已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一个小小的生产队会计吗？总会有一天，她和周思甬一起通过考学、招工、招干等途径会去城里工作、生活，永远离开这个地方。至于别人的一些闲言碎语，根本没有任何途径能灌到她的耳朵里，所以她一无所知。肚里没冷病，不怕吃西瓜，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每天堂堂正正地做人，一心一意地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在吴有德的心里，却开始打起了他如意的算盘:我把你齐梦鹭这个右派子女连升两级，当上了生产队会计，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现在你应该要感激我了吧。于是他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向齐梦鹭发起进攻了。他有几次壮着胆子，鼓起勇气，对齐梦鹭通过语言挑逗来进行试探，但看到齐梦鹭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任何反应时，他又胆怯了，又一次次地退缩了。可吴有德却始终贼心不死，总想有一天一定要把齐梦鹭“拿下”，达不到目的决不罢休。他心想:这些年我虽然耍过不少本队的女人，但那都是些一辈子连一次澡都没有洗过，而且一字不识的“土豹子”。我如果把齐梦鹭这个洋玩意拿下，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哪怕是死了有棺材没底子也不后悔。有一天，齐梦鹭正在队部里聚精会神地处理账务，吴有德又一次鼓起勇气，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溜进了队部，笑咪嘻嘻地给齐梦鹭打了声招呼，然后站在齐梦鹭傍边看着齐梦鹭。他看着齐梦鹭一双纤细的小手，看着她白皙漂亮的脸蛋儿，他的内心一阵躁动不安，心跳加快，荷尔蒙激素分泌达到了高潮。他突然蹿到了齐梦鹭的身后，一把抱住了齐梦鹭，紧接着两只手在齐梦鹭胸部乱摸，嘴在她的脸上乱啃，嘴里还不停地说:“小齐，我爱死你了，真的爱死你了！”一股浓烈口臭和烟味让齐梦鹭几乎窒息。

     齐梦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吓傻了，瞬间头脑里一片空白。几秒钟后，她猛然反应过来了，用双手试图掰开吴有德的手，但无济于事，于是她使出全的身力气，用指甲狠狠地扣了几把吴有德的手背，使吴有德的手背上出现了多道血槽。随着吴有德的一声惨叫，他马上松开了双手。齐梦鹭抽身站了起来，顺手用力抽了吴有德一个耳光，五个指头印便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她愤怒地骂道:“吴有德，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色狼，你竟敢侮辱我，你真是狗胆包天。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去吧！你在牛蹄窝里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已经犯了猥亵罪你知道吗？我要去法院告你！你认为你让我当上了生产队会计，我就得听任你的摆布，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软弱可欺的人，这个会计我并不稀罕，从今天起我不当了，再累再苦的农活我都不怕。”

     吴有德被齐梦鹭骂的狗血淋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两手抱着头一声不吭地靠着墙蹲着，心里还在不停地琢磨着:什么是猥亵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了一会儿，吴有德胀着通红的脸，吞吞吐吐地哀求道:“小齐，是我错了，我不是人，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不敢了，我保证再不会有第二次。会计你要继续当，你当上会计时间不长，如果你不当的话，这样接二连三地换会计，我给社员不好交待，社员也会对我有看法的。”

     齐梦鹭想了一会儿后，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对吴有德警告说:“行！我暂且就饶了你这一回，如果以后你再敢对我这样，那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我非把你送到监牢里不可。你既然说了，会计工作我继续干，但你绝不能拿会计这个岗位作为要挟我的条件。”

     吴有德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说:“是，是，是，只要你这次饶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不重犯！”吴有德怕别人看见他受伤的手背，将两只手筒到了袖筒里，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

     齐梦鹭受到吴有德的侮辱后，情绪一时平静不下来，她觉得太委屈了，便爬在桌子上伤心地哭了……

     几天后，周思甬来到了齐梦鹭家，齐梦鹭将前几天发生的事详细告诉给了周思甬。周思甬一听就火了，像一头发疯的狮子，紧握着两只拳头，气冲冲地要找吴有德算账，气愤地骂道:“我非揍扁吴有德这个流氓不可！”

    齐梦鹭两手死死地抱住周思甬的后腰，不让他去与吴有德打架，连声哀求道:“思甬，你不要感情用事，这事要从长计议。你可能还不知道，吴有德有后台，咱们惹不起。只要他以后再不把我怎么样，我们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梦鹭，你放开我！”周思甬愤怒地喊叫道。不管周思甬怎么挣扎，怎么喊叫，齐梦鹭就是不松手，哭喊着哀求道:“你要听我的话，不要乱来，我求求你了！”

     周思甬被齐梦鹭拽到炕沿上坐了下来，但情绪仍然没有平静下来，用拳头砸着炕沿骂道:“我咽不下这口气啊！我想与吴有德拼个死活，有他无我，有我无他。”

     齐梦鹭手拍着周思甬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样给周思甬一遍又一遍地说好话:“思甬，你消消气吧，咱们要考虑周全一些，咱们和吴有德硬拼，其结果肯定是得不偿失，对咱们两个的前途没有一点好处。”

     经过齐梦鹭的一番开导，周思甬的脑子里慢慢冷静了下来，骂道:“我暂时就便宜了这个狗日的！如果他以后再敢这样胡作非为，我非要了他的狗命不可！”周思甬将齐梦鹭看做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为了她，他会奋不顾身地来捍卫她的一切。自已的心上人，岂能让他人这样无辜的侮辱！

     这件事以后，吴有德在齐梦鹭面前再不敢那样放肆了，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只是在齐梦鹭不注意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偷偷瞟她一眼。过了一段时间，吴有德去公社开会时，在公社革委会主任也就是他表哥那儿聊天时，侧面打听了一下猥亵罪相关内容，他表哥大致作了解释，说情节严重可判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这让吴有德感到后背发麻，身上冒出了冷汗。吴有德不但是个流氓，而且是个法盲，齐梦鹭的一顿训斥，对他起到了一定的震摄作用。吴有德在心里说:这知识分子和文盲就是不一样，队上的那些女人事后啥事情也没有，风平浪静的，可这齐梦鹭，我连她的毛都没碰到却要去法院告我，我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差点让我在小阴沟里翻了船。随即又在心里恨道:哼！齐梦鹭啊齐梦鹭，你让我吴有德癞蛤蟆跳门槛——连蹲勾子带伤脸。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作者简介

     董顺学，汉族，宁夏西吉县人，生于1955年10月10日。毕业于西北大学经济系。先后在西吉县工交局、统计局、计划委员会、计经局、震湖乡政府工作，担任过国营企业厂长。长期从事文字工作，喜欢读书，热爱文学，积累了大量的读书笔记和丰厚的生活实录，创作过中短篇小说。退休后，用近五年时间完成了这部五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狼毒草》，终以抒怀于文学为幸。